如果马尔科姆不是确实疼得太厉害的话,他可能会笑起来。这时那两人终于弯下身来把他抬到担架上,动作一点儿都不轻柔。随后他们把他抬向救护车,就在要把他推进车内的时候,他小心地抬头说:“如果你们不打算给我任何药品的话,能不能至少给我根烟抽抽?”
带着听诊器的那人冲他眨眨眼,还竖起了拇指,然后把救护车门重重地关上了。
马尔科姆觉得最难受的是在身上的摩托车服被剪开的时候。剪刀的每次闪动都给他带来刺骨的寒意,可能他主要是害怕在衣服下面会发现严重的伤吧。但是至少现在有人理会他了,此前他已经在这个小医护所的等候室里待了两个小时了,他倒是更希望自己可以被送回到救护车里。
护士们终于把他的担架推进一间有帘子的检查室的时候,里面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日本医生在等他。护士们随后开始准备剪刀等器械,医生则立即通知医院辐射科,他需要给马尔科姆照X光片。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马尔科姆内心的恐惧终于不再那么强烈。X光片显示他断了3根肋骨,但是脊椎没有受伤,也没有内部出血。他的双腿没什么事,手尽管在碰撞中严重受伤,但没有折断。他的脸看上去伤得很严重,但是缝上几针并且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好。马尔科姆以前摔断过肋骨,他知道那些裂痕会带来疼痛和不便,但是还不会威胁到生命。
医生能说一点英语,足以告诉他救护车可以把他送到东京大医院里接受进一步的检查,他连忙表示同意。此后医生给了他一大把止痛药和一杯温水。马尔科姆很快发现尽管这医院和急救员可能是不怎么样,但是止痛药的效果是一流的。十分钟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像是漂在一个安全宁静的地方。被塞回到救护车里时,他几乎完全没有什么意识,回到城里的路上也几乎没怎么感觉到颠簸和摇晃。
药效差不多过去的时候,马尔科姆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而且是在东京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里很安静的一个病区。这是一间单人病房,从窗户里可以俯瞰下面的公园。房间里有一台电视机,还有西式的卫浴设施。他不知道在这里接受治疗要花多少钱,不过他现在根本不在乎。他还活着,这就够了。他的背部和胸口紧紧包裹着绷带,手上和脸上那就更多了,不过他知道自己会好起来。
他昏昏沉沉地躺着,正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他费力地抬起头,发现阿卡里溜了进来。阿卡里很快发现他醒着,然后快步走到他面前。
“我的天哪,你小子怎么这副德性。”
“你过奖了,”马尔科姆的声音由于疼痛和药效显得有点儿含糊不清,“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阿卡里回答。他在电视机旁边找到一把椅子,于是把它拉到窗边。“我正要上东名高速公路,车子突然坏了,所以我就没到车道那里去。我回到公司给你打了电话,纱代告诉我说你已经出门了。我说伙计,医生说你这是被车撞的?”
马尔科姆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那部暗色车窗的宝马。它是不应该出现在私有车道上的,而且在撞倒了他的摩托车之后根本没有停车。
“没错。把我撞飞之后根本连减速的意思都没有。不过我想他们可能打电话求援了,因为后来有救护车过来救了我。”
阿卡里摇摇头。“医生说是一架直升机发现了你。因为经常有飚车的人在那条路上受伤,所以每天都会有直升机飞过那里。这跟宝马是没有关系的,他们是打算把你扔在那里去死的。”
马尔科姆不喜欢阿卡里的口气和他说的这些。他费尽全力用一只胳膊肘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说:“你在想什么?”
阿卡里回头看看房门,确认没人站在那边,然后他低下来凑得更近。
“我今天早上想见你是因为从我开始运作这个贷款包之后,就一直接到一些神秘电话。”
“什么神秘电话?”
“恐吓电话。开始我还以为都是玩笑,不过是一些日本小子在胡闹,叫我老外,并且告诉我会碰到这样那样的麻烦。但是最近越来越严重了。今天早上离开办公室之前,我接到了一个最恐怖的。这个人压低了声音用日语告诉我,他会来找我的。我实在是害怕极了。我知道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这事的,但是这也正是我不想让你帮我处理这个计划的原因。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卷入到其中。我不应该带你到那栋楼,这让你也卷入了危险之中。”
马尔科姆伸展了一下厚厚包裹在纱布里面的手指。他不知道阿卡里告诉他的这些应该是怎么回事。是恐吓吗?牵涉到贷款包计划?他确实自己亲眼看到了那些黑帮分子。
“你告诉卡尼这件事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