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公主之见,这眼睛应当如何画?”司徒行云执起画笔,递给凤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凤雪侧头看向画中人,并不接画笔。对于司徒行云所画的自己,她竟然感到陌生。
淡漠无情的侧脸,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这世上最清楚自己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又何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说?”司徒行云笑笑,收回画笔,轻轻一转,笔头向下。
而此时凤雪却淡淡地说:“有时候,最清楚自己的却是他人,他人的双眼更是明亮。”语气听起来似乎经历了沧海桑田。
司徒行云一怔,随即耸耸肩,笑道:“或许吧。”
接着他闭上双眼,凝神,倏地睁开双眼,笔马上动了起来,只见那画笔像刷子一样动了两下后,那幅画仿佛注入了新的泉水一样,活了过来。
司徒行云执起画轴的一端,微笑:“公主,如何?”
凤雪也执起画轴的另一端,仔细地看了起来。“王爷画得不错。”只是这幅画让她得知了一些东西。
面纱下,凤雪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司徒行云看不透她,就如她看不透他一般。如此看来,他们现在都差不多,并无明处与暗处之分。
“是……你吗?”蓦地,司徒行云问道。
凤雪一怔,随即眨了眨眼,装作没听出他的意思,用轻快的语气道:“难道画中的人不是凤溪皇朝的凤雪公主?不是平延王的王妃?”
这句话既是说给司徒行云听的,又是说给被晾在一边的红夫人听的。
即使她不受宠,但是她仍然是这个王府的王妃;即使司徒行云厌恶她,但是她仍然是凤溪唯一的公主。她的尊贵地位无人可动摇。
红夫人死死地咬着嘴唇,双肩微微发颤。
司徒行云笑道:“公主真会开玩笑。凤雪公主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而皇上赐婚,天下皆知公主是平延王明媒正娶的王妃。除了公主,这画中的人还会是谁?”
听到司徒行云的话,红夫人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直到靠到墙上才站稳了身子。
她的脸色如纸般惨白,突然她的脸腮涌上一片醉人的嫣红,水眸死灰复燃般地绽放出明亮的光彩,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希望要拼力一搏而绽放出的光芒。
她莲步轻移到司徒行云身旁,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有些委屈地说道:“王爷,是不是昨晚妾身侍候不周,所以今天王爷就不理妾身了?”说罢,如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司徒行云的一侧,声音甜甜的,“王爷—”
凤雪的唇角微勾,冷笑着看司徒行云如何处理。
司徒行云眉头皱着,突然他猛地缩回手,冷声道:“来人,传下去,从今天起平延王府再也没有红夫人这个人。”
红夫人眼中的光芒霎时尽退,惨白代替了原来的嫣红:“王……王爷……”为……什么?
可是她却问不出来。因为此时的司徒行云对她来说却是如此的陌生,冰冷的眼神,淡漠的神情,与昨晚那个温情的男子有着天与地的差别。
望了一旁冷眼相看的凤雪,红夫人却突然明白了。
他和她是同样的人呀!
入府时,总管曾经跟她讲过如月和月如的事情,并让她切记不要重蹈覆辙。想不到最终她依然走上了她们的路。
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气恼,此时却化为一个平淡的笑容。
红夫人向司徒行云和凤雪欠了欠身:“很抱歉打扰了王爷和王妃的兴致。”接着她看了珠帘后的奴仆一眼后,平静地说道:“我自己会走。”
说罢,淡然地离去。
凤雪的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赞赏。这样的女子倒也少见,从她刚刚的表现看来,可以看出她已经看透了。难得难得。
而司徒行云却依旧是一脸的冷漠,仿佛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
凤雪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嘲讽。
这男人呀,多情又无情。
轻轻地摇了摇头,凤雪慢慢踱步到贵妃椅上,再次躺了下去,声音带着一丝疲累:“王爷,凤雪倦了。”
经过刚刚那场闹剧,司徒行云也没有了画画的兴致,他点了点头:“公主休息吧!本王也不打扰了。”
说罢,卷起桌上的画轴,扬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