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羊肉火锅咋样？”有志侧过脸来问大志。

“随便吧。”大志没有表情地回答着，心里还在想着小爱的名字。

“哥，我看啦，人还是实际一点，转业也不是什么坏事。其实我说了你又不高兴了，你刚才说你转业时，虽然我感到非常意外，但我心里面却非常高兴。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干特警就像当模特，吃的是青春饭。你干到面如老黄瓜时，人们就记不住你青春靓丽的样子了。好，你赖着不走，就是组织上念你有过功劳，不让你转业。可是一过三十，你干得也就很吃力了。如果作用没有发挥好，可能还会耽误大事呢。耽误了大事，既害了自己的前途，也害了国家，所以还不如早走，这就叫见好就收。像哥回来，一定能安排个好工作。我是知道的，一等功就能随便挑工作了。哥，你就到公安局谋个差得了。有哥罩着，我们的生意会更好的。我听说，在部队上，都是年轻干部特别想转业，老家伙不愿意走的，老家伙走了没人要。哥，你这么年轻就转业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当个特警也就是好听一点，工资那么低，有那个精气神，还不如赚很多的钱，将来盖个别墅，开个宝马。”有志嘴巴不停地说着。

“你懂什么啊，哥哥做的是国家大事。男人嘛，就是要志在天下的。哪像我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像咱哥这样的人，即使不当特警了，他肯定也会当领导特警的领导的。咱哥一定是太累了，撑不住了。”小爱细声细语地说着。大志没有心思听弟弟和小爱?唠叨，但是从后视镜里发现，小爱一直不停地在扫视着他。

“管他呢，哥哥转业回来了随便也能弄个领导干部干干，离了部队难道就不能发挥哥的专长了？才怪！”有志搂着哥哥的肩膀说。

“你就知道当官，就知道赚钱，男人能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没有社会责任感吗？”小爱插话说。大志在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脑袋都要爆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 “转业 ”这两个字。“转业 ”这两个字对于他这个准备把一生都献给部队的人来说，和“开除军籍 ”没有什么两样！

“哥哥对不住你们，也对不住爸爸妈妈，哥哥是犯错误了才被人家弄回来管老百姓的。”大志冒出一句来就把他们打断了。他没有说犯了什么错误，这就把有志和小爱吓了一跳。心中景仰的英雄竟然是因为犯错误被开除回来了，小爱因为受了点惊吓就不由自主地踩了一下急刹车。车轮子就发出了嘎嘎嘎地怪叫声，三个人就都同时冒出一身的冷汗。

惊魂甫定，大志也觉得奇怪，怎么就说了自己是犯错误回来的了？再想想，也是的，不是犯了错误，组织上怎么就让一个立了战功的英雄转业呢？难道说自己是因为地方建设十分需要我这样的人才，非要我牛大志脱军装不可？牛大志如果不转业回来，这地球就真的不转了？

吃火锅的地方是斜阳的老店，很阔气豪华，看得出来，有志想让哥哥美美地尝尝家乡的味道。

虽然是孜然味、羊膻味浓浓的热气腾腾的火锅，但饭同样是吃得冷清。有志要了一瓶二十年陈酿华山论剑西凤酒。本来大志是想把自己一下子痛痛快快地灌醉，在亲弟弟跟前唠唠心里话的，但看到人家弟弟的女朋友拉着个脸，就为了弟弟有志，不能酒喝多了丢了咱牛家的人。所以，无论有志怎么劝，大志也就是表示个意思。

小爱心中的英雄倏地一下子就消失了，失望得把应有的礼节也忘了，只顾低着头自己吃，弄得有志非常难堪。有志是知道的，小爱跟自己好，是?己沾了哥哥这个无形资产的光。因为有司机在旁边，也不好说太多的话。这倒是便宜了客货车司机，嘴巴里始终塞得鼓鼓地，胖脸蛋子上满是汗珠子在兴奋地滚动。

饭桌上女朋友小爱的没有礼数，让有志很窝火。哥哥大志在饭桌上一言不发，让有志很心疼无奈。司机只管自己的胃口，让有志很是厌烦。哥哥刚回来，就这样子吃了一顿饭。有志在很不舒服的情绪中埋了单。

饭终于还是吃完了。大志在有志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发票后，就对有志和小爱说道：“我回去了，爸妈都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哥，不急，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好好休息休息，咱哥俩还没有好好聊聊呢。”有志拿着个牙签掏着牙说道。有志是理解哥哥的心情的，他不想让哥哥就这样子回去，想劝哥哥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