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通货膨胀都是在衡量价格变动的基础上得到的,唯独美国别出心裁。我们的经济学家更喜欢去衡量消费者满意度或是消费者信心之类捕风捉影的东西。于是,质量改进和所谓的替代效应便在降低通货膨胀率方面大显身手。“替代”是指消费者根据价格变化调整其采购模式的行为。比如说,如果牛肉价格上升,消费者就会选择购买鸡肉;如果飞机票价太高,旅行者就会选择搭乘火车或是汽车。
我们的经济报告体系就像一个巨大的全国性旧车交易市场,而市场里充斥着不乏挑战时尚的销售员。在这样的市场上,我们只能买到毫无价值的垃圾。比如说,只需要在统计数据上做点手脚,我们就可以看到,在与其他国家相同的情况下,我们却能得到低两个百分点的通货膨胀率。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高估GDP。
因此,通货膨胀必然要高于我们的想象,GDP的增长也摆脱了传统说教的束缚。剔除通货膨胀和税收之后的美元价值,美国人的购买力正在丧失。因此,按照政府发布的这些冒牌统计数字,连保本都做不到了。这个问题不仅局限于正在萎缩的储蓄投资价值,当然,受影响的更不只是牛奶或是马铃薯的价钱。
如果看看企业投资的情况,我们会发现什么呢?
据大多数媒体的想法,企业投资性支出,尤其是高科技领域的投资,反弹已成事实。不过,这个所谓的帖子复苏却只能体现在我们的计算机价格上。经济分析局(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BEA)对国内竞争带来的计算机行业价格下跌似乎颇有见地,不过,要理解他们的解释,恐怕你得先拿到“统计经济学”的博士学位。
经济分析局已经宣布:“由于担心计算机价格在短期内大幅下跌可能会导致数字产生误导作用,因此,美国商业部将不再公布按通货膨胀率调整后的计算机行业投资数据。”
这样的说法并不奇怪,因为统计数字本身就是不真实的。已经公布的生产增长率仅来自计算机的生产,而不是计算机的运用。但事实上,当我们谈到计算机行业的高生产率时,总是合乎逻辑地与计算机运用联系在一起的,而我们对此却一无所知。为什么?因为我们根本不可能衡量计算机运用带来的成果。但是通过操纵计算机的价格,却可以造成一种荒谬的错觉:一定要在计算机上多花点钱,而且肯定能得到回报――只要我们动动产品价格,GDP就增加了。
按照这样的定价方式,计算机制造商创造出这样的业绩:从2002年第一季度到2003年第三季度,销售收入从2 621亿美元增长到3 903亿美元,增长幅度为1 282亿美元,或者说,增长率为49%。听起来的确不错。但是按美元的真实价值计算,收入则是从719亿美元增长到883亿美元,增长幅度只有164亿美元。通货膨胀带来的繁荣不过是涓涓细流。从经济学角度看,两者的差距是巨大的。但令人费解的是,大多数人据以得出结论的恰恰是这些虚假数字。
官方数字与真实情况之间的巨大反差说明,高科技行业在美国经济中的重要性一直在被人为夸大。从销售额、就业和已实现利润的角度看,它的作用显然是微不足道的。高科技行业的利润一直令人沮丧。在这个方面,工业革命及其给后人带来的教训值得反思。新技术的运用,必然带来整个经济的巨变,创造出拥有高就业容量的新兴行业,这不仅是技术革命的必然结果,也是技术革命的前提。它会显著改变社会经济生活,乃至人们的日常生活。那么,我们所说的科技革命到底能不能算是一场新工业革命呢?两者几乎毫不相干。相比之下,这个被安迪.凯斯勒(Andy Kessler,著名分析师、投资银行家、风险资本家和对冲基金经理)称为iPod经济的高科技新行业,不过是徘徊在社会边缘的一次革新,根本就不可能代表社会的主流。因此,以这种行业为基础来衡量社会生产,显然是具有欺骗性的。
到底是利润复苏,还是盈利骗局?
按官方统计方法――也就是源自政府和官方的“美国收入和产品账户(National Income and Product Accounts,NIPA)”[2]提供的数据,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利润绝对是相当可观的。但众多利润研究的结果却让我们看到另一幅完全不同的画面,让我们大跌眼镜。大多数经济学家更喜欢那些高度综合性的数字――比如说,按存货估价和资本支出调整后的企业利润。这样的数字无疑是含混不清的,因为这个数字包含了金融业数据,而后者已超过1.6万亿美元,这就混淆了经济增长趋势的真实面目。与经济衰退期的低谷相比,总量数字已上升60%左右。但归根到底,问题就在于:这个数字包括金融业利润。
在所谓的“真实经济”(即不包括金融业在内的经济)中,这个指标却大相径庭。与1997年高峰期的5 734亿美元相比,非金融业真实经济的税前利润在2001年再创新低――3 572亿美元。尽管已公布利润在整个2006年一直处于缓慢增长状态(截至2006年第三季度,已达8 143亿美元),但企业利润却依旧停滞不前。以制造业为例,事实便一目了然。我们会发现,制造业的企业利润和十年前几乎毫无二致。非金融业的收益主要来自零售。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这对就业和利润到底意味着什么。比较一下典型的制造业利润,我们就会看到,10年以来,制造业的利润状况停滞不前,因此,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能证实经济确有改善的依据。
因此,这种反映在GDP数字上的失常现象――也就是被我们的领导者称为普遍性的“增长”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因为在住房价格上涨的情况下,拥有住宅的消费者实际上是在用借款来补偿其收入的下降。一方面,是收入驱动型的支出大幅下跌;另一方面,则是负债驱动型的支出急剧上涨。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泡沫推动下的利润增长。换一个角度看,源于工资和薪水的收入驱动型支出实际上也属于经营性支出。而信贷融资,则会形成企业的收入。
现在,我们还可以用同样的逻辑从整体上对经济进行分析。一个企业的盈利能力不可能无限提高,同样,消费者也需要服从经济规律的束缚。把前几年削减的成本变成企业利润,实际上就是一种负债驱动型经济。消费者在承受巨额损失的情况下增加支出,然后再通过巨额借款创造支出源泉,这一点在美国的贸易赤字中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