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虚荣

一个民族种姓的优缺点，不恰当地说，有时就像极了猪身上的肉，既无全肥，也无全瘦，总是此多彼少，或彼多此少。因此，既不可全憎，也不可全爱，否则，就是情人眼里，可爱却不可信，仇人眼里，可恨却要怀疑。

不过，在意大利人，单有一样，却是我极不喜欢的。

这便是“虚荣”。

一次乘火车到罗马开会，车过皮亚琴察，上来一小伙子，模样挺酷，架一墨镜，临窗找了个位子，正好在我隔座的斜对面，和四围的人也不搭话，坐下便看书。起初，果敢、好读的架势让我自愧弗如，过了一会，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留心观察了一阵，才发现，这哥们是带着墨镜在看书，时值4月，正是暮春天气，阳光不很强烈，纵然强烈，无论如何也影响不到车内，不独影响不到，其实车厢里反倒还有些暗。至此我才明白，意大利人的病，有些已是病入膏肓。

初到意大利的人，很有些自卑感，原因是穿着打扮不免寒酸粗陋，第一世界有钱的，第三世界没钱的，感觉大抵相同。这还不算，若是走到米兰街头，类似的感觉会更趋强烈。在全世界的时装之都，没有理由不让人感觉如此。

不过，意大利人的钱，差不多也就是你从头到脚，用肉眼所能看到的全部。意大利人再委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外表，否则，失败感就及乎心，达乎肺，一付永难在人前抬头做人的悲哀。有时走在街上，猛照面一个标致人儿，丰乳肥臀，性感惹火，身着时下最摩登的款式，误以为昨晚T型台上的某位，得空让你撞上了，其实就是隔壁朱塞佩（Giuseppe）的老婆，结婚已3年，今儿上街，不过是到对面买份儿“晚邮报（Corriere della Sera，米兰当地发行的全国性大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