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举相声里关于不会说话的人的故事为例:一个人很不善于说话,一天他请客吃饭,见被邀请的客人还没有来齐,便说:“怎么该来的都没来呀?”一部分已到的客人觉得不对味儿,心想莫非我们是不该来的?他们便不快地走掉了。请客者忙道:“怎么不该走的走啦?”另一些客人听了不快,心想难道我们几个才是该走的吗?好吧,我们走。于是他们也走掉了。请客者更急了,连忙喊道:“我说的不是你们!”最后剩下的几个客人心想,原来说的不是他们,那么说是在轰我们了,于是最后的客人也走掉了。这当然只是一个小笑话,然而它说明了语言表述的困境、逻辑的无能为力(后来走掉的三批客人其实他们的思维判断并不符合严格的逻辑规则)、不必要的修饰语(该来的、不该走的)与不直截了当的说法(我说的不是你们)的误事。从中我们不但可以考虑怎样说话更少副作用、更能被人接受,也还能体会到本本主义教条主义的荒谬。相声中的主人公固然不会说话,但客人们也太能借题发挥,抓住片言只字乱做文章了。做任何事情,做任何判断,都不能只从一句话一个词出发,不能以话为据而要以实际情势为据。你如果参加宴会却又不等宴会举行即退席抗议,除了考虑某一句不得体的话语以外,至少应该考虑一下请客者的全部状况与那里的主客关系全貌。话是个有用的东西,话又是个害人的东西。《伊索寓言》里早就说过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是舌头,最坏的东西还是舌头。我国古人也早就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孔子“述而不作”,老子讲“道可道,非常道”,他们都注意保持潜在言语的活性,禅宗也不用言语乃至贬低与排斥言语。我们的古人强调“得意而忘言”,强调“言有尽而意无穷”,这也是很深刻很高明的。
琢磨才能如古人所说的读书明理。读书而不明理,就只能一头雾水,“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明理而不读书,就只能满足于浅俗的小手小脚雕虫小技。把生活当做一部大书读,把一本本的书当做生活的向导和参考,当做谈话和辩驳的对象,那么,学习也罢,生活也罢,一切将变得多么有趣!读书明理,与时俱进,书有尽事有尽而思无穷用无穷,置于明朗之境,立于不败之地,这样离化境也就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