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他,剪不断
花自飘零水自流,
人际关系,
万般忧愁;
谣言无计可消除,
撞了霉头,
累在心头。
一颗没有下毒的糖
几天前,我去河南出差,到北京西站候车。候车室的人很多,座位之间的走道上也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包,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座坐下,随手从包中拿出一本杂志打发时间。
“同志,和您换一下座位好吗?”我抬起头,只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才发现自己正好坐在了一对老夫妻的中间。我点头同意,赶紧起身和老婆婆交换了座位。老婆婆可能觉得我比较友善,坐下后主动和我搭讪起来。我告诉她,我准备去河南,她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看来我们不是同道的,我要到山东聊城,刚刚到北京来参加亲戚的婚礼,正准备回家呢。”老婆婆一边说,一边打开随身的小挎包,从里面掏出一大把糖果递给我。我赶紧推让,一方面,我仅仅是举手之劳交换了个座位,根本用不着这样隆重的感谢;另一方面,妻子常常告诫我不要轻易和陌生人搭讪,不要让陌生人了解关于我的信息,毕竟这个年代坏人还是不少的,更不用说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了。常常有新闻报道,坏人就是在烟或食物里加麻醉药,致人昏迷,然后采取犯罪手段的。老婆婆执意让我吃糖,无奈之下,我只好从她手中的一大把糖果中象征性地拿了一颗。但我并没有马上吃掉这颗糖,而是一边看书,一边把这个糖果当成玩具在手上摆弄着。我乘坐的列车不一会儿就开始检票了,我向老年夫妇道谢道别。在去往站台的路上,经过一个垃圾桶,我顿时生出想将那颗糖果丢进去的冲动,一则我不爱吃糖果,二则我实在不敢吃陌生人送的东西。但转念一想,如果这是一颗健康的糖果,是老婆婆的一份真心,我却顺手把别人的情意扔进了垃圾桶,多少有些冷酷,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愧疚。
我把这颗糖顺手塞进了手提包,一路上眼前还浮现老婆婆那善意的目光,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出差后回到家,我拿出这颗糖,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妻子,妻子笑着说道:“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多情了呢?从来没见你对我这么浪漫过,一颗糖留了好几天还不舍得吃,我给你买的那么多糖果却在家里放到过期了!”
我将糖托在掌心,认真地对妻子说:“这不是一颗普通的糖,我现在把这个糖吃了,如果这颗糖真有毒,大不了就是一点麻醉药,正好可以让我好好地睡上一觉。”我拿出相机,给这颗有着故事的糖果拍下一张“艺术照”留念,郑重地剥开糖纸,将糖放入口中,甜丝丝的,心中不由得感叹,真诚原来是如此之甜,哪怕只是萍水相逢。
还记得十几年前,在外地上大学,每次寒暑假坐火车回家,都是一次幸福的旅程。来自四面八方的陌生人一见面就混个烂熟,毫无顾忌的把各自带的食物摆在桌上,一起享用。一路上有说有笑,毫无芥蒂。我现在的一些朋友还是那时在火车上认识的呢。但现在坐火车几乎看不到这样的场面了,在火车的软卧车厢里,我和另外三个人同处一室十多个小时,但终究还是各读各的报,各睡各的觉,连点头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各自在心里暗暗互相揣摩着,那位打扮妖艳的年轻女子,我猜想一定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那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幼儿园门前杀害小孩的凶手;那位50多岁的老婆婆,一路上沉默不语,十多个小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让我顿时联想起村子里那些装神弄鬼的巫婆!想到这里,我自己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在他们的眼中是怎样的一个人:小偷、骗子,还是吸毒者……
现在的社会复杂多变,意识形态也是光怪陆离,到处充斥着憧憬,也充斥着诱惑,每个人都怕成为别人的猎物。现实生活有点像虚拟的网络世界,每个人都想成为猎手,但一不小心却成了别人的猎物,被丛林深处的一支暗箭射得鲜血直流……
在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空间变得越来越广,心灵与心灵的交往空间却变得越来越窄,将真诚和信任排斥的所剩无几。当我们以“自卫”为借口,对别人实施冷漠,我们可曾想过,周围仍有许多真诚值得自己真诚以对,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接受别人的一颗糖呢?我和婆婆虽然不是同路人,但我们却是“同道人”,都是好人。
这片糖纸一直夹在我的书中,它不是一个简单的书签,而是像一面鲜艳的旗帜,让“真诚”两个字高高地飘扬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