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雨中,湿了的是心房(2)

最是元曲销魂 作者:上官紫微


张鸣善《普天乐》

风儿吹,雨儿飘,夜中的张鸣善本在做着好梦,却忽然被冷风细雨的寒意激得惊醒过来,好梦摧断,愁肠千转。风吹得梧桐叶簌簌作响,雨打在芭蕉上发出响声,更使人的情感一发不可收拾。雨打芭蕉,半丝柔情半丝泪,张鸣善那时感到的不是柔情,而是凄清。在前半段曲子中,渗透的满是诗人的怅然。

有人认为,在《普天乐》曲中的主人公并不是张鸣善,而是一个和亲人离散的憔悴女子。如此雨夜,风雨交加,绵绵不绝,为人平添了悲怆。这风雨儿怎当?怕也要当得住,即便它是那样难当。后半段的曲子好似一个女人对雨低喃,语言软软绵绵,意境痴痴缠缠,梧桐和芭蕉成了风雨徜徉的地方,同时也卷入了女子孤苦的泪与情。

全曲像水一样一层层渗透着难过,沾湿了人的灵魂,悲得令人无力。反复读来,倒觉得主人公是不是女子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是张鸣善要通过它传递的愁意。司马青衫的琵琶女奏出了"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而张鸣善的曲中雨,嘈嘈切切错杂弹,幽咽而感人,尽是伤怀在其中。

一个刚强的人不等于他不存在软肋,无意间触动了那根软骨,会使人处于情感崩溃的边缘。嬉笑怒骂一生的张鸣善,在雨夜里难当寒意,抱枕拥被痛哭,湿了枕巾被褥。是这荒唐的元朝末年,令他对身世的遭遇倍感不满,令他放不开污秽的人世,想为其尽绵薄之力却不能。

风物无情,自然之雨却不幸地化作了引发人们怅然和思念的媒介。李商隐在他的《夜雨寄北》中写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诗中的"雨",满是痛苦的情思,与无名氏和张鸣善笔下的"雨",想必是同一种味道。

其实,"雨"应当为自己鸣不平的,因为它并不想惹人相思,惹人失落。可是它从未意识到,自己也许正是苍天的伤心之作,专门下凡来勾缠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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