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接受教育,要爱国家。我也一直确信,我是爱国家的。国家庄严而又神圣,是每一个国民存在的根本,国民爱国家就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是一种很自然的感情。可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产生了疑惑,觉得自己爱得没怎么有底气。国家由国土、人民、军队和国家机关组成,不是几亩田地,几栋房子,伸手可及,我爱得过来吗?我又不是皇帝,普天王土,率土王臣,不爱也得爱。作为皇帝老子,没有国土,没地方建皇宫;没有人民,没谁供给皇族吃穿;没有国家机关,没谁给皇家跑腿办事;没有军队,无人保卫皇帝的身家性命。可我只是普通百姓一个,如果我也像皇帝一样,豪情满怀地说我爱国土爱人民爱军队爱国家机关,人家会不会骂我神经病?
也就是说,作为普通国民,是不太有资格说爱国家的,尽管你确实真心爱着国家。国家太大太宽泛太抽象,并非说爱就爱得着的具体对象,爱不爱国家,没法进行确认。也就是说,爱国家是句不用负任何责任的大话,谁都可以这么说,反正我说我爱国家,不必出示爱国家的证据,你说我不爱国家,也找不出我不爱国家的把柄。
为使爱国家这句话落到实处,我倒有个办法,就是从爱老婆做起。也许有人会提出批评,说这是句最没出息的话。什么时代了,人家爱小蜜爱情人爱人民币还爱不过来哩,哪有工夫爱老婆?这个批评也有道理,不过我说从爱老婆做起,跟你爱这爱那没什么冲突。人生在世,好歹得有个家,不管它像样不像样。没有家的人也有,那是流浪汉。犹太人没有国家,可还得有家,只要还活着。国破山河在,家破却几乎等同人亡。对于个人来说,有时没有家,比没有国家更惨。多年前有首名为《我想有个家》的歌,火极一时,至今还在传唱。
那么家是什么?家其实是国家的细胞,是浓缩的国家。家国家国,家就是国,国就是家,自古中国人都是这么理解的。国家得有人经营,家也一样。谁给你经营这个家?自然是你的老婆。老婆不仅给你生儿育女,还要操持家务,是家里的真正主人。老婆是家的主人,爱老婆就是爱家;家是国家的细胞和具体形式,爱家爱老婆,也就是爱国家。
我不是在开玩笑。要开玩笑,也不会拿国拿家这样严肃的话题来开。在我看来,家与国家的意义完全是一样的。细想不无道理,家庭要过日子,国家也要过日子。要过日子,得安定团结,不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或是各自为政,你敲你的锣,我打我的鼓,他唱他的戏。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家之计在于和,团结问题解决了,大家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就能心想事成,财源滚滚,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补了东墙倒西墙。治国与治家也是一回事。古时为治国,国中会设宰相。宰相要做的事不是天天签文件,做报告,发指示,或到处视察调研,而是先宰好鸡,杀好鸭,炒香了,炖熟了,再瞪大眼睛数清人头,公平公正把肉分给大家。
回头看老婆,又哪天不在行使宰相的职责?圣人还有言,治大国如烹小鲜。急火豆腐慢火鱼,治国就像烹家常鱼一样,不能蛮干胡来,不停地搅和,会搅个稀烂。当年李世民为啥选中房玄龄做宰相?就是看中老房同志爱家爱老婆,是个模范丈夫,把国家事务交给他,自己放心。果然老房在位二十二年,在李世民的正确领导下,处理种种矛盾,协调多方关系,平衡不同势力,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创下蔚为大观的贞观之治。世民一高兴,还赏给老房两个美眉,以资鼓励。老房担心老妻那里不好交待,心里痒痒,却犹豫着不敢接纳。是世民到了圣旨,才不得不把两位美眉领回家里。果然房妻不乐了,河东狮吼,大发雌威,要赶走美眉,以杜绝房家出现不稳定因素。于是惹恼世民,派人带上毒酒一坛,到房家去吓唬房妻,要么留下美眉,要么喝下毒酒。房妻二话不说,端过酒坛,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却没事人一样,老半天不见毒性发作。原来世民所赐并非毒酒,不过老醋一坛。从此吃醋成为中国女人的必修课,家家都有醋坛子,谁坛子里的醋最酸,谁最光荣。想想也是,女人不吃醋,老公变得花花肠子花花心,哪还腾得出时间和精力齐家治国?所以吃不得酸醋老醋的女人绝不是好女人,不仅对不起老公,也对不起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