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太大,话说起来太长,现在记不胜记。他们的书报刊物甚多,读者不难考证。我亦有一些出版物,外间流行却少(内地及上海尚可得,香港甚难)。今将旧文摘几句于此以见意:
中国政治问题必与经济问题并时解决。中国经济上之生产问题必与其分配问题并时解决。圣人复出,不易吾言矣!求中国国家之新生命必于其农村求之;必农村有新生命,而后中国国家乃有新生命焉。圣人复出,不易吾言矣!流俗之所见,或以为政治问题解决,而后产业得以发达,而后乃从容谈分配问题,或以为必由国家资本主义以过渡于共产主义,而当从事国家资本主义之建造。是或狃于欧州国家之往例,或误于俄国布尔塞维克之企图,而皆昧于彼我之异势,谬欲相袭者,曾何足以知此!
这是民国十八年为河南村治学院所写旨趣书中的话。又后来《乡村建设纲领》第十八条有云:
吾人所见,中国政治得进于民主化,将有赖其经济生活之社会化,此与西洋政治之民主化得于个人主义者适异。经济上之社会化,有助于政治上之民主化;政治上之民主化,复有助于经济上之社会化:如是辗转循环向前进,自微之著,由下而上,经济上之社会主义与政治上之民主主义,同时建设成功。
这些话均待另外详谈,才得明白。彼此对中国前途看法之不同,从何而来呢?当然由于对中国老社会认识不同。从而对近百年所起变化的了解不同,从而对前途估计不同。所以从谈未来问题,就追溯到过去历史文化。我总执持两句话:中国老社会有其特殊构造,与欧洲中古或近代社会均非同物。中国革命是从外而引发的,不是内部自发的,此其特殊性即由老社会之特殊构造来。他相当承认我的话,但他说,中国社会亦还有其一般性,中国问题亦还有其一般性;你太重视其特殊性而忽视其一般性了。我回答他:中国之所以为中国,在其特殊之处,你太重视其一般性,而忽视其特殊性,岂可行呢?
我与毛先生两人间的争论,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