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顺便说一下,”威尔逊说,他的眼里闪动着调皮的神气。“我说的都是玩笑话,只是想博你一笑,布拉德说你是好样的。过个快乐的圣诞节。”
“怎么可能呢?”卡罗琳说着,消失在走廊里。
劳伦斯·范·布伦正坐在圣巴巴拉比尔特摩旅馆的餐厅里,喝着咖啡,欣赏着海景。天空非常晴朗,海峡群岛的五个岛都能看得见。如果天气条件允许,从文图拉也能看见它们。海峡群岛国家公园面积有二十万英亩,其中有一半在水下。岛上有两千多种植物和动物,其中有一百四十五个物种是岛上独有的,在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
比尔特摩旅馆是圣巴巴拉的历史性建筑,墙壁是拉毛粉饰,它有教堂风格的门,弯曲的拱道,黑色的地砖和杰出的服务。人们都聚集在这儿的餐厅里,星期天的午餐是镇上最热门的消费之一。
旅馆的节日装饰非常奢侈。一棵树高耸在入门通道上,灯光闪闪。在几英尺远的地方,有一个装满闪光的包装袋的雪撬,还有与实物一样大小的驯鹿和栩栩如生的圣诞老人,与洛杉矶不同,圣巴巴拉四季分明。外面寒风凛烈,要穿冬天的衣服。范·布伦来这里,是因为这里能给他带来节日的气氛。
他八岁的儿子扎卡里向他跑过来。“妈妈需要钱,”他兴奋地说。“我们要去逛商店,她说我们可以挑选两个玩具。我想要一套蜘蛛侠的衣服和他用的那些粘性手套,这样我就可以爬墙了。费利西蒂想要更多的愚蠢的巴比娃娃,她已经有好几百个了,她一得到它们,就把它们的脑袋撕下来。”
“你一个人到处乱跑什么?”范·布伦挑起眉毛说。“这对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是很危险的,这是公共场所,你妈妈和妹妹在哪里?”
“在礼物商店里。”
“告诉她们我说了可以用信用卡。”
“但……她需要钱坐出租车和做其他事。”
他不情愿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三张一百美元的钞票,放在他儿子伸着的手里。他更喜欢使用现金,因为那样不会留下个人信息。他摸着儿子的头发说:“现在去吧,冠军。爸爸有一个业务会议。告诉你妈妈回来吃午饭,以便躲开交通拥挤。你不想错过圣诞老人,对吗?”
“我不是小孩子,爸爸,”男孩说着,努力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我知道妈妈就是圣诞老人。不用担心,我不告诉费利西蒂。”
儿子走了以后,范·布伦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引人注目的金发女人向他大步走来。她的动作十分僵硬,几乎和机器人一样。他走起路来稍微向前倾斜,头向两侧转来转去,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真希望他的人都有这样的警觉,如果他们能够瞪大了眼睛,他就不会处于目前的困境。他站起来拖出一把椅子。“你感觉这架新直升飞机怎么样?”
“很好,”她说着,坐下来交叉起匀称的双腿。“如果你在城市里见我会更好,拉里。让我在圣诞前夕飞到这个荒凉的镇子太荒唐了,更不用说多么不方便。你知道我有家庭,并且最近几天不太愉快。”
在认识她的几年里,范·布伦从没有看见她笑过,她是他见过的最冷静的女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就像凝视着一块混凝土路面。没有感情、恐惧、幽默、同情,基本上没有任何属于人的特性。她怎么可能拥有一个家庭,想想都是可笑的。但她的工作是出色的,她的服务供不应求。她在俄罗斯、伊朗、中国,非洲和整个欧洲都工作过。无论任务多么艰巨,她都能完美无缺地完成。虽然这次失败了,但不是由于她自己的原因。他昨晚一夜未眠,就是在考虑是否应该让她继续干下去。他让她做的事是那么简单,简单到对她的才干来说几乎是可笑的,而这也正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方。解雇她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他只好强迫自己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你还住在维加斯吗?”
“不,”她直率地说,“我从来没在维加斯住过。”
“你为什么不喜欢圣巴巴拉?我们每年圣诞节都来这儿,很多人认为这里是天堂。几乎没有犯罪,原始质朴的海滩,甚至还有马球场。看看这个地方,”范·布伦说着,做了个手势,“多么高雅的情调,你在洛杉矶是看不到的。”她招手叫来服务员,给自己要了一杯橘子汁,她脸上的表情在说,范·布伦不问问她想要什么实在有失风度。“我不住在洛杉矶。”
“噢,”他说。“因为你提议在那里见面,所以我猜想——”
她打断了他,“永远不要猜想,我住在哪里是保密的。这不是赌博,拉里,你知道规则。”
“当然,”范·布伦说,他害怕她生气,然后把自己扔回房间里。她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强壮,但她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几年前在一个偶然的场合,他碰到她喝得大醉,她解释说女人不像男人那样鼓起肌肉,不在乎能举起多大重量。女人显示自己的力量时靠的是柔韧性。大多数锻炼体型的女性都服用类固醇,即使那样,她们与大街上穿普通衣服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
她一口喝完了橘子汁,“砰”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我没有时间在这里闲聊,告诉我你想让我干什么。”
“没什么,”他说着,耸了耸肩。“我们重新开始,所以上次的事结束了。当然,我会继续跟踪它,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绝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会更好。”他拖出一个细长的公文包。“我需要尽快找到这些材料,”他又说。“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不会这么走极端。正像我刚才说的,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服务员走过来,把帐单放在桌子上。范·布伦低着头看了看,然后签上了他的名字和房间号,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公文包和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