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沙利文的公正》 拾陆(1)

沙利文的公正 作者:(美)南希·泰勒·罗森伯格


圣诞前夕

杰里米还没有从他们父母的卧室回到房间,杰茜卡最终决定在房子里搜寻一遍,心想也许她的父母已经给他们买了圣诞礼物。她检查了下面两层楼里几乎所有的橱柜。一楼有一个时髦的厨房、一个宽大的餐厅、一个正式的客厅和楼梯脚下的一大块圆形区域。当她的父母举行晚会的时候,靠近楼板的地方就被当做舞厅。

除了电影间,三楼还有七个卧室。在历史上的某个时间,这所房子的三楼的房间里曾经挤满了仆人。三楼总是让杰茜卡做恶梦,去年,她母亲曾让她去看精神病医生,那是一个粗暴的老人,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她看。后来她就开始做有关精神病医生的恶梦,现在她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变得勇敢。

杰茜卡向车库走去,她在车库里到处看了一下,发现贮藏柜上面放着一个盒子。她的父亲喜欢把一切整理的有条不紊,车库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整齐地放在那个白色的柜子里。她的目光回到那个盒子上面。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铝制的梯子,但太重了,她搬不动,所以她走到后面去推它。梯子在水泥地面上移动的时候,发出一阵磨擦的噪音。她把梯子放在纸板盒子的下面,爬到梯子的顶端,她还是看不见里面。她翘起脚尖,摸到一个又长又窄的盒子,就像里面装着玩具的那种。她拿不起来,就把手伸进去,她的手指抓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太棒了,”杰茜卡大声喊,她盯着手里的长长的棕色步枪,尽力让脚在梯子上站稳。杰里米很久以来就想要一把枪,因为他的朋友们每年都拿着他们父亲的枪去打野鸭。她兴奋极了,迫不及待地想向他展示自己发现了什么。

她右手拿着枪,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寻找圣诞礼物已经成为他们每年都玩的游戏,一旦他们发现了礼物藏在那儿,她和杰里米就偷偷地拿出来玩,然后在圣诞前夕再把它们放回去。仆人们总是在圣诞前夜再把礼物包装起来,并准备节日的膳食,他们不在意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今年,仆人们都走了,她爸爸说他们要去乡村俱乐部过圣诞节。

杰茜卡急匆匆地穿过二楼的大厅,她看到哥哥在她母亲身边弯着腰,她的目光轻轻地转向左边,却看到父亲正站在浴室的门口,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严厉的目光,“马上把那个东西给我。”

爸爸只对她大喊过一次,那次她在三楼上。他伸手去抓步枪,杰茜卡转身就跑。她能回忆起的只是父亲扭曲的脸和恐惧的眼睛,同时听到一声爆炸。

鲜血从哥哥的后背喷涌而出,火药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她看见父亲把杰里米从她母亲身边抱起来,放在地板上。血从她母亲前额的一个洞里流出来。杰茜卡爬过地板,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当她看到父亲把她哥哥的胸膛切开,她尖叫一声,屏住了呼吸,然后一切进入了黑暗。

梅洛迪笔直地躺着,她的眼睛环视着房间,想判断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她浑身是汗。她把空威士忌瓶子扔到墙边,发誓她再也不会喝酒了。人们都说孩子像他的父母,如果她变成她的母亲,她就会杀了自己。

恶梦总是突然就结束了。她又一次梦到了那次枪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记得的只是一些不连续的碎片。她甚至尝试过催眠术,精神病医生对她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在她潜意识中隐藏得太深了,它们可能永远无法重新浮现了。

她的父亲被判刑之后,法庭把她寄养在他兄弟家里。她指控她的叔叔对她实施了性虐待,又被曼哈顿的一个抚养孤儿的家庭收养。十四岁的时候,她逃走了。到十五岁的时候,她成了乡下最好的时装模特儿之一。里兹·琼斯,二十九岁,后来成了她的代理父亲。他设计了一系列深受顾客喜爱的晚礼服,新颖的风格和独特的设计,使他成为时装业界重要的竞争者。在她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她用伪造的身份证和他结了婚。两年以后,里兹死在他的浴室里,死亡被认定为自杀,他的财产落入了他年轻美貌的妻子手中。

尼尔和他的姐姐拥有一切,而她除了钱什么也没有,这是不公平的。她把尼尔看做自己真爱的人,这是他哥哥死后,梅洛迪第一次允许自己去爱另外一个人。她没有爱过里兹,她知道里兹只是把她当成摇钱树,用她的脸蛋和身材去促进他的生意。因为她只有十七岁,在得到会计的批准之前,她没有权利花一分钱。她曾经要钱买卫生巾,里兹却让她等到星期一会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害得她整个周末不得不把一些破布塞到裤子里。

直到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她才看了母亲的遗嘱。当她发现母亲是多么富有的时候,她为嫁给里兹而暴怒不已。但不管怎么说,婚礼是为了一种展示。

他为她做的婚礼服装花了两万美元。当他被诊断为艾滋病时,他自杀了,而许多像里兹一样的人都以为他们会逃脱死亡。他从没有修改他的遗嘱,所以梅洛迪很幸运地又得到了他的财产。

如果尼尔能够不在他的画和家庭上面浪费那么多时间,他会认识到她多么需要他。他必须填补她哥哥离去后的空虚,她不能允许任何东西隔在他们中间,即使是他的姐姐。

尼尔今天已经歇斯底里了。这种游戏玩得时间太长是很危险的,她必须为他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据。否则的话,她将会失去他。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暴露自己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卡罗琳是精明的,如果梅洛迪稍不谨慎,就会在监狱里结束一生。

“我需要更多的威士忌!”她大声喊,她因为没有住在家里的佣人而心烦意乱,最后的那个女人太喜欢多管闲事了。这真是一种讽刺,她父亲让所有的佣人在晚上六点离开,以免让他们看到她母亲发酒疯。现在,她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梅洛迪坐在皮革椅子上,她想休息一下。但她的思绪飞回到她以前的情人——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的一个物理学教授那里。她想知道他在圣诞前夜干什么,他已经有好几个月不在帕萨迪纳的房子里住了。一旦她安装了这套监视系统,就没必要再冒险把它拆卸下来。除非有人移动或发现了她藏在阁楼上的无线电发射机应答器,她的情人们总会用他们生命中的剩余时间为她提供享受。

以往在打开他房子的监视器时,她通常看到的是一片黑暗。她的脉搏加速的跳,在壁炉的前面有两个身体的轮廓。她知道他在和卡罗琳约会,但亲眼目睹却是另外一回事。她转过脸,努力控制着情绪的再一次爆发,但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屏幕上。这就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事故,旁观者都会减慢速度观看。即使他们知道如果有人死亡或重伤会使他们难过,他们还是忍不住要看。

她看到保罗和卡罗琳的身体靠在一起,那几乎就是在观看慢动作镜头。他的抚摸是那么轻柔,梅洛迪跟他在一起时的感受与此截然不同——满足、粗暴而迅速。她现在目睹的是一种真正的爱。卡罗琳的兴奋程度越来越强,尼尔和劳蕾尔做爱时也是这样。梅洛迪的性伙伴却不这样对待她,因为他们不爱她。没有一个人曾经爱过她,没有一个,除了杰里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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