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田副总催货的电话就像是催命的符咒,一声比一声急促,一次比一次尖利;田副总的口气也愈来愈强硬,直至发出了最后通碟:如果再继续延误交货,就视同撕毁订货合同,将会另外选择采购渠道!
一切都在按照贺铮导演的剧情步步进行。
郑氏兄弟终于忍无可忍,尤其是郑天虎,像遭受戏耍一般恼羞成怒,恨不能将贺铮生吞活剥才解气。郑天龙也是气恨交加。兄弟俩反复商议,最后决定,还是由郑天虎直接出面,与贺铮最后一搏。
夏日的阳光像炽热的烈火烘烤着中州大地,暑热来临,天地间蒸腾着令人难耐的酷热。中纺集团二楼会议室里那台老旧的柜式空调机吃力地发出"嗡嗡"的声响,不堪重负一般努力给室内送来沁人的清凉。
郑天虎一脸焦躁,贺铮稳如泰山,双双相对而坐。
"贺大哥,你太不仗义了!"郑天虎喘着粗气,"咱们俩可是红口白牙说定的,大家还是要继续合作。可你把钱骗到手,现在翻脸不认账,真不够义气。"
"你我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仗义,我也不是你们那种江湖中人。"贺铮坦然应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你恶意拖欠在先,我才不得不变换另外一种方式。"
"我不压着货款,你还能继续合作吗!"郑天虎似乎理直气壮。
贺铮反驳:"你们兄弟串谋的这种方式也叫合作吗?完全是强盗打劫!"
"你贺大哥不要埋汰人。"郑天虎瞪起眼睛。
贺铮面露轻蔑:"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耍横。"
郑天虎有些沉不住气:"你可千万不要逼人太甚!"
贺铮不屑一顾:"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中纺集团讨还公道,这是我的责任和权力。"
郑天虎倏地蹿起身,凶狠狠地戳指着贺铮的面门:"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如果你还想在中州好好喘气活着,就给老子乖乖地交货!"
"你在我面前放尊重些!"贺铮凛然不惧,"你这张黑社会的嘴脸只能去吓唬那些软骨头,真正的共产党人神鬼不惧!"
郑天虎张牙舞爪:"你甭管我是黑社会还是白社会,取你的性命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啪!"贺铮狠击桌案,勃然大怒,"你这个狂妄之徒给我滚出去!"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郑天龙悄然推门进来。
"都消消火气,有话好好说嘛。"郑天龙似笑非笑,指着郑天虎假意呵斥,"你怎么能对贺大哥出言不逊,好孬大家都是多年的兄弟,不要伤了和气。"
郑天虎怒恨难消,强忍着不再发作,忿忿不平地重新坐下。
"你终于露面了。"贺铮冲着郑天龙冷冷一笑,"你是代表中纺集团一方同你弟弟谈呢?还是代表你弟弟一方同我谈呀?"
郑天龙缓缓坐下,满脸愁苦地长叹一口气:"老伙计呀,事情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令人悲哀啊。"
"是一种悲哀。"贺铮语气咄咄逼人,"如果追根溯源,这正是你们兄弟二人心生贪欲酿成的。我奉劝你们悬崖勒马,也许还能减轻一些罪责。"
郑天龙满脸苦笑,直言不讳:"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遮遮掩掩。我们兄弟是骑在了虎背上,一旦掉下来肯定是死路一条。我们别无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或许才有无限生机啊。"
"你这是痴人说梦。"贺铮驳斥,"既然是明白人,就应该看得明白。大至整个国家,小到我们中州,局势正在发生着根本性的变化,反腐倡廉是大势所趋,任何侥幸和幻想都将是自寻绝路!"
郑天虎恶声恶气:"你少卖狗皮膏药!"
贺铮反唇相讥:"对于你来说,这也许是狗皮膏药。但是对于我,这是至高无上的信念和责任!"
"唉!"郑天龙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看来,你我之间根本无法沟通啊。"
贺铮毫不回避:"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也不要过分自信,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郑天龙依然底气十足。
贺铮更是充满信心:"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话不投机,双方陷入僵持。
恰在此时,丁大庆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报告:"各位老总,北京的田副总远道而来,被我请进了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