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蒂？”

她抬头看到他站在门口，左脸上扎着巨大的绷带。她可以看到他的皮夹克上有长长的泪水，退色的牛仔裤上和手背上有干枯的血条印。他没打电话……没关系了，因为他就在那里。她用右手捂着嘴，另一只手伸向他，泪流满面。

哈珀问道：“你们俩都没事吧？”赖安极其不舒服地挤到医院外面一个电话亭里，拨了一通付费电话。他需要出来一会儿。放置电话的薄壁在他左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疼痛伴随着空气的刺入提醒他，他仍在苟延残喘。

“我们会没事的。其他很多人恐怕不能，”他说，“娜奥米的右臂被撞得非常严重。我确定胳膊断了，但是X光片显示并没断。他们给她服了镇静剂，她现在睡了。华盛顿特区的自杀爆炸事件。这些混蛋真是厚颜无耻。约翰……我不知道该怎么进行战斗。”

“我们刚刚得到初步数据。”哈珀停了一会，沉默的节拍填补了空当儿，“到下午五点，共64死，121伤。明天现场清理完之后，这个数字毫无疑问还得上升。”

赖安没有回答，好像没有太多要说的。

“听着，你过得很忙。如果你现在还没有这种感觉，你很快就有了。我们早上再谈。”这次停了更长时间没有说话。

哈珀听起来很疲倦。疲倦而且虚弱。结盟可以稍微缓解压力，但是另一个枷锁就套到了赖安的肩膀上，那就是不确定性的负担。他想知道在他不能承受而崩溃之前，他能承担多少。

“赖安，听到你的声音感觉很好。我有些担忧。替我向娜奥米问好，部门已经送花到她房间了。”

“约翰，你真好。明天见。”

挂上电话，他靠在面向医院的冰冷的砖墙上，抬头看着黑色的虚空。赖安发现双手在颤抖，但却无法停止。他一生经历过很多可怕的事情，远比大多数人经历的要多，但他知道永远不会忘记把娜奥米从被压碎的车中拉出来后，他在令人窒息的尘土中所看到的画面。

现在，那些恐怖的画面让他想起其他事来，他急着把那些想法赶出大脑。他疯狂地搜索着其他要关注的事，其他任何事都行，他想到了不经意听到凯蒂说的话：“我的未婚夫……我在寻找我的未婚夫，赖安·基莱。”

他们从未谈婚论嫁，乍看之下这个念头好像完全不真实。他们仅仅认识六个月，他甚至还没见过她的家人。虽然他考虑过这件事，她却从没提及。实际上，他早就准备好放下这种生活，建立一个自己的家庭。当然过去他有过女人，但他从未这么在乎一个人。如果硬要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虽然极其聪明，但也受情绪控制，赖安觉得这点非常吸引人并且让他有征服感。对凯蒂·唐纳文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对于她，感觉决定下面要做什么；感觉是真实的，并且值得信赖。有时，她流露的感情的强烈程度让人感到害怕。如果她在意某些事，她就会全身心投入进去。她把心放在了他的身上，他现在可以看到了。对于一个跳上飞机，飞跃数百英里来到他身边的女人，赖安想他能为她付出一切。

他穿过街上长长的阴影往回走，去年他救的那个女人——这个女人可能还会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