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出稿子之后,韩寒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而在另一个地方,热闹才刚刚开始,这就是萌芽杂志社。这天,评委门都像往日一样看着来稿,或点头或皱眉或叹气,突然评委之一的萌芽杂志编辑胡玮莳一连喊了“好、好、好”,三声好打破了办公室宁静的气氛。面对着这从未出现过的情景,其他评委一下子都围了上来,而胡玮莳手里拿着的正是《书店》。后来,这篇文章成为了唯一一篇被所有评委打满分的参赛作品。后来胡玮莳在回忆当天情形的时候,说在初选的时候看韩寒的稿子,她就把韩寒的电话号码给留了下来,如果韩寒不得奖,她也会去弄明白这小子是什么门道。虽然评委们一致认为这篇文章相当好,但是却有评委对这篇作品是否出自一位16岁少年之手表示高度怀疑,也就是说怀疑他有可能是请人捉刀代笔。客观地说,这个疑问也不无道理,评委们经过商议决定重点注意他的复赛作品,如果他复赛放弃或者明显与此文不在一个水平上就证明《书店》极可能非其所作。组委会确定了复赛名单后就立刻发出了复赛通知。当然,在B组(高三以以外的中学生)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韩寒。
很快到了3月27日复赛这天,从一开始评委们就特别留意韩寒的座位,然而直到开考时间到了,座位仍然空空如也。评委们担心韩寒找不到考场,于是专门派人到外面去喊,还是没有,最后干脆去校门口(当时新概念作文复赛的考场设在上海市女子中学)等,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却始终不见韩寒的身影,直到考试结束。由于韩寒的意外缺席,一些开始很看好韩寒的评委不禁产生了怀疑:那么老到的文章会不会是请他人捉刀代笔呢?这次他怕露馅不敢来了。但是另外一些评委认为,如果这些文章真是他自己写的,那么他没来参加复赛就太可惜了(按照规定,如果不参加复赛,最多只能得入围奖)。到了第二天上午,要准备确立一等奖获得者的名单了,这时评委叶兆言和陈思和还是觉得不甘心,就向萌芽杂志的编辑们建议“要不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编辑们就开始征求各位评委的意见,结果一致同意。于是在3月28日9点(注:关于打电话的时间,当事人的回忆略有差异,韩仁均说是9点,而赵长天说是10点,笔者根据时间推算暂取9点之说),韩寒接到了后来改变他命运的一个电话――“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组委会”询问缺考原因的电话。打电话的是胡玮莳,原因很快就弄清楚了――韩寒从来就没收到过复赛的通知。当听说举行复赛是为了防止有人请他人捉刀验明真身时,韩寒略带激动地在电话里表示自己可以随时参加复赛,接受检验。胡玮莳确定了原因后就对韩寒说让他再耐心地等一会儿,她还要跟其他评委们再商量一下,待会儿会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当评委们得知缺考是因为未收到复赛通知而韩寒又表示可随时参加复赛时,很快就一致通过韩寒在中午前赶到即可参加复赛。胡玮莳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等在电话机旁的韩寒。
由于是星期天,还缩在被窝里的韩寒赶紧起了床,和父亲奔到了金山汽车站,找到一辆“出租车”,车主看他们急成这样,凭着职业的敏感,要价200块。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韩寒父子哪里还有工夫去砍价,直接就上了车冲向上海市区评委们住的宾馆。一个半小时后,终于赶到了。评委们把韩寒带到一间客房,由萌芽编辑李其纲负责出题。当时宾馆的房间里也别无他物,李其纲就拿起一张纸揉成一团然后放进了一只盛了一半水的杯子,告诉他,这就是作文考题。当时陪在旁边的韩父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怪异甚至是“无厘头”的作文题,不禁为儿子捏了一把汗。然而,韩寒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兀自思索几分钟,便提笔写下了“杯里窥人”(注:从1999年的萌芽杂志、《首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作评选》到后来的其他各种杂志、报刊的转载、韩寒本人的文集《零下一度》以及韩父及众评委的回忆,该文题目均为《杯中窥人》,然而,在2005年上海书展上,展出了韩寒此文的原稿,上面清晰地标明文题为《杯里窥人》,故此书均取《杯里窥人》)四字作为题目。之后,留下了一位监考,其他评委都吃午饭去了,而韩父也出去给从起床到现在还粒米未进的儿子买点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