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不成功地从惊恐的羊群中间穿过,将羊群冲散,跑到羊群的最外侧,才意犹未尽地杀个回头,大幅度地左右奔跑,伴随着从尚还稚嫩的嗓子憋出的铿锵有力的吠叫。羊群不太适应这套圈围法,想四散奔逃,不过它们很快发现自己确实不是这头急于表现的莽撞小犬的对手,格桑难能可贵地时不时地在最外围羊的肩膀上虚虚实实地咬上一口。
毕竟是第一次,格桑还不能像一头技艺娴熟的牧羊犬那样做得完美无缺。羊群如同一摊不小心洒落在地上的水银,毫无章法地滚来滚去。
当然,这是第一次,格桑比一头经验丰富的牧羊犬多花了一倍的时间,不过还是把羊群圈了回来。
格桑向主人跑过去时发现丹增还是坐在原地,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这多少令格桑感到失望。这是藏北,藏獒生来就是要牧羊的,正如羊和牦牛要为牧人们提供奶食和皮张一样,一切都在按照造物主事先的谋划顺理成章有条不紊地进行。牧羊犬赶羊,是天经地义的。丹增几天来看到格桑面对羊群无所作为也并不着急,他知道格桑终会有一天灵光一现,也许只是被哪一根比较粗一点儿的草绊住了,踉跄一下就突然想到要行使自己的职责。平和地接受一切,这也正是高原的原住民能够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坚韧地生存下来的原因吧。
此时丹增的脸上浮动着那种藏民特有的更接近于木然的平静。
当羊群再次不知不觉地向小丘那边移动的时候,主人只是冲着趴在草地上的格桑嘘了一声,格桑就已经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格桑再次把羊群赶回来,伏在主人身边。短短的时间里,它已经感到这没有什么了。它就是一头牧羊犬,是为牧羊而生的,当它第一次冲向羊群时,是本能;第二次再做时,已经是经验了。
格桑卧在草地上向远处的羊群望过去,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看护这群羊很久的时间了。
格桑几乎没有经过什么过渡性的训练,就开始了一头藏北牧羊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