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确实是这样,王市长自己也说,谁愿意低三下四地给人家送礼,不是为了办成事情吗,只要目的是高尚的,手段也就顾不上了。”
胖子处长笑了说:“王市长这话可以成名言了。”
接下来谈常书记,钱亮亮说:“常书记我不了解,越接触越不了解,没法谈,你们还是找别的人问常书记的情况吧。”
一胖一瘦两个处长相互看看,瘦处长疑惑不解地问钱亮亮:“听说钱处长原来是市委秘书处的,应该对常书记比较了解吧。”
钱亮亮说:“别说我是秘书处的一个小秘书,就算我是他儿子也不见得了解他,对他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两个处长再一次意味深长地相互看了又看,钱亮亮明白他们的意思,自己这个身份对常书记不予置评,本身就是一种否定,相对于对王市长的评价,就是更加明确的否定。
“那好,常书记就先不谈了,对其他领导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钱亮亮说:“没有,啥意见都没有。”
胖处长追问了一句:“蒋副市长呢?”
钱亮亮说:“蒋副市长出国了,但现在也没回来,是死是活也没人管,不过我觉得那个人还不错,起码还是能干点实事。”
瘦处长又字斟句酌地说:“听说蒋副市长没有回来是有原因的,钱处长知道些什么?
”
钱亮亮说:“我啥也不知道,我也不归他管,他更不归我管,没办法说。”
两位处长第三次相互看看,让钱亮亮觉得他们有点像情人之间使媚眼儿,心里暗暗好笑。两位处长无奈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块榨不出油的石头,瘦处长合上没记几个字的笔记本说:“那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希望钱处长遵守组织原则,我们跟钱处长谈的内容钱处长不要对外讲。”
两位处长起身送客,热情地握了钱亮亮的手说谢谢,耽误你的时间了,钱亮亮说没关系,再有什么需要问的通知我,我随时来。从处长的房间出来,钱亮亮深深吐了一口气,尽管那两位处长掩饰得挺好,钱亮亮也能判断出来,他们这一回重点是考核常书记,看样子常书记真的要升官了。
按照原定计划,跟干部分头谈话时间是三天,第四天集中打钩之后这次考核基本上就算完了。打钩的地方安排在金龙宾馆大会议室,金龙宾馆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不知为什么,省里突然通知考核暂停,急匆匆地把省委考核小组的成员招了回去。打钩会议没有开成,常书记心头便十分郁闷,这是极为反常的情况,谁也弄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他向鞠部长打听,鞠部长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省委领导啥也不说,只说是考核工作暂停,别的事情回来以后再说。常书记不相信鞠部长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既然人家不说他也不能硬从人家肚子里往外掏。常书记感到这不同寻常的撤退后面有着不同寻常的文章,这让他非常不安,连着给省里能说上话的领导打了几次电话,打听消息,却什么也打听不到,说不清人家是不愿意透露,还是真的跟他一样啥也不知道,这就更让常书记心烦意乱。
考核组第二天就要撤退,头天晚上鞠部长打电话找钱亮亮,约他见面,钱亮亮推辞说自己有事,大舅哥说有事能推就推掉,无论如何你要过来一趟,如果你的事情重要,办完了再晚也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论私人家是大舅哥,论公人家是大领导,钱亮亮虽然对他有点逆反,可是人家真对他来正经的,他自然不敢也不好继续玩清高对人家敬而远之,只好从命,吃过晚饭就到大舅哥的房间去了。大舅哥像特务接头一样鬼鬼祟祟,见他到来不但马上把门关好,关门前还探出脑袋朝走廊上窥探了一番。他这副样子让钱亮亮也由不得紧张起来,看样子他真有什么重要的话说,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吗?坐定之后,大舅哥头一句话就问:“你跟常书记到北京都干了些什么?”
钱亮亮说:“我没干什么,他干什么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我就约贾秘书跟他见了一次面,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这还是常书记让我约的。对了,我还给贾秘书送了一次资料,是王市长让我送的,就是关于金州市引托托河水的可行性报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大舅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蹙眉思索了一阵又问他:“听说你对常书记挺有意见的?
”
钱亮亮说:“没有啊,我对他有什么意见。”
大舅哥说:“他们找你谈话的情况都向我汇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钱亮亮说:“你先给我说出啥事了,不然我啥话也没有。”
大舅哥犹豫了一阵才说:“这件事情你心里有数就成了,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可能你们常书记到北京犯什么事了,中纪委转回来的材料对他挺不利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才问你,不管这件事情最终结果是什么,常书记到省里工作可能不太现实了。
”
钱亮亮说:“我明白了,他肯定是跑官送礼不知道撞到谁的枪口上了。”
大舅哥急不可耐地问他:“你知道些什么,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钱亮亮便把常书记带他到北京的情况讲了一遍,想了一下,就把常书记给贾秘书塞信用卡,贾秘书又给退回来的事情也讲了。大舅哥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常书记怎么是这样的人?他怎么能这么干?这不是断送自己的前程吗?真是昏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