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宝贝,淘气的宝贝
嘘!你这爱哭闹的东西
这会儿要安静,安静
否则波拿巴就会来这里
宝贝,宝贝,他是个大巨人
又黑又高,像蒙茅斯的塔顶
他的早餐,中餐,晚餐
都拿调皮捣蛋的人充饥
宝贝,宝贝,当他一蹦一跳地经过这里
如果让他听见你
就会扯下你的小手小脚
就像猫咪扯烂小老鼠
然后他会打,打,打
把你打得稀巴烂再吃你,吃你,吃你
吃得干干净净,喀喀喀!
英国摇篮曲
那是三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四,大约上午十点三十分到十一点之间,弗朗辛?库利对丈夫说她要出去一下,上街去买菜。
“开我的车吧,”他建议道,“我不出门。”
“你的车太大了,”她说:“每次开你的车都觉得好像在开船。”
“随你。”他说。
他那辆别克公园大道和她那辆丰田凯美瑞都停在他们家房子后面的车库里。房子位于布鲁克林湾脊区七十八街和七十九街之间的殖民路上,是一幢仿都铎式的半木制结构建筑,外墙粉了灰泥。弗朗辛发动她那辆凯美瑞,倒车出库,按了遥控器的按钮,车库的门随之降下。接着她一路倒车,开到了街上。到达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她将一盘古典音乐录音带塞进播放机里,是贝多芬晚期的四重奏。在家里她听爵士乐,因为那是凯南最喜欢的,可是自己开车的时候她总是放古典音乐。
她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身高五英尺六英寸,体重一百一十五磅,胸部丰满,蜂腰窄臀。卷曲而有光泽黑发向后梳理,露出整个脸庞。黑眼睛,鹰勾鼻,嘴唇极其丰满。
照相的时候她总是紧闭嘴唇。据我所知她有两颗暴牙的,那两颗门牙比下排牙齿突出很多,因为对这项缺陷感到自卑,她很少露齿而笑。结婚照里的她春风满面,洋溢着幸福,但仍然没有露出牙齿。
她的皮肤是橄榄色的,很容易晒黑。当时她已经有了夏天流行的古铜肤色,因为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她和凯南是在牙买加内格尔的海滩上度过的。以前她晒得更黑,可是现在凯南让她必须用防晒油,还限制她晒日光浴的时间。“对你不好,”他对她说,“太黑了就不好看了。一直躺在太阳下面会让一颗李子变成一粒梅干。”李子就这么好吗?她可真想知道。李子又熟又多汁,他对她说。
等她从家里的车道开出去,开了半条街左右,也就是到达第七十八街和殖民路交口的时候,一辆蓝色厢型货车的司机也跟着发动引擎。他先让她往前又开了半个街区,然后便从路边驶进路中间,跟在她俊面。
她在湾脊大道上右转,开到第四大道再左转往北。到六十三街转角上的达戈斯蒂诺超级市场时,她减速向前滑行,接着把车停在离超市半条街远的一个停车位里。
那辆蓝色厢型货车经过她的凯美瑞时继续往前开,在附近绕了一圈,然后就停在那家超市正前方的消防栓旁边。
弗朗辛?库利离开家的时候,我还在吃早餐。
前一天晚上我睡得很晚。埃莱娜和我在东六街上的一家印度餐厅吃了晚饭,然后赶到拉斐特街上的公共剧院看新改编演出的话剧《勇气母亲》。我们的位子很不好,有的演员讲话根本就听不清楚。本来中场休息的时候就想走,可是其中一位男演员是埃莱娜邻居的男友,我们想等谢幕之后到后台去称赞他的演技,后来又决定跟他一起到附近街角的一家酒吧喝一杯。结果那地方挤得水泄不通,真让我搞不懂。
“太棒了,”走出酒吧时我对埃莱娜说,“他在台上三个小时,讲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清楚,刚才我坐在他对面一个小时,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怀疑他是个哑巴。”
“那出戏没有三个小时,”她说,“大概也就两个半小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