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西方狂热追捧的市场经济，实际上是一场肤浅的骗子游戏，你老三看到了，很多聪明的中国人早都看到了。所以商人在我们古代历史上都是不入流的，直到上世纪三十年代，上海滩上同外国人做生意的人还被歧视性地叫做‘洋买办’……

“当然，我这不是反市场经济，我算个毬，没那本事反市场经济，我也不是仇富心态。我只是想，人类这种怪物生性好动，总要搞事，和睦相处不容易，自己搞掂自己都很难，玩交易的骗局总比玩杀人游戏和核弹好。现在更可怕，连孩子都用粤语说‘玩核弹有益健康！’……

“弟兄们，我只是想，我们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和智慧，决不会让社会停滞在目前这种肤浅的商业阶段，这是倒退！但暂时也没别的招，人家物质上超过我们，用国力武力来称霸世界，物质第一精神第二嘛，人只有在物质支撑下才牛，只有在物质刺激下才能创造物质。

“耐心点！等我们过了这个肤浅的低级阶段，中华文明将会再现汉唐泱泱大国的雄风，四海一家，我们老大，你老大就更大（博士向老大竖起大拇指），这就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计划……”博士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一时陷入冥想，两眼傲视前方，聚焦于遥远未来和深邃历史的黑夜中，使他看起来一片空灵和渺茫。

大家都被他这架势感染了，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有的手里还端着酒杯，眼光与博士一个方向，场面静默了好一阵。

日照三竿鸟博士才醒来，想起昨晚稀里糊涂说了些不知轻重的话，记得从餐厅里出来被老三搂着肩膀塞进同一楼这间招待所里的情景，觉得这下欠老大的可多了，心里颇难为情。刚穿好衣服就有服务员来叫门，要他洗漱完去餐厅用早餐，老大在等他。鸟博士快速冲了个冷水淋浴，一时觉得神清气爽，打算见了老大后相机行事，尽快去找老七。

只有老大一个人在餐厅喝茶等他，旁边放着个笔记本和一支开盖的老式自来水笔。

老大开门见山说：“博士，我现正式请你当我的特别助理，负责老鹰冲集团的重组和改造。月薪一万元，吃住不在内。请不要推辞。”鸟博士一听就蒙了：“什么？你说什么？我一时落难与你萍水相逢，怎么就要当你的助理呢？我要去找老七的，我是他的策划总监……”“

“你那个老七给你多少钱？”老大问。“五六千吧，具体还不太清楚。这不是钱的问题……”博士脸涨得通红。

“就是钱的问题！我比他给得多，况且他是老七我是老大。至于你工作的意义和价值，我看就更没得比——你在他那里仅仅是为他个人打工挣钱，在我这里是为老鹰冲集团两千多人和瘦狗村三千多人寻找未来和前途，是将老鹰冲身份不正、面貌不清的一摊子，改造重组出一个规范的现代企业来……哪个轻哪个重你自己掂量。”老大说着就激动起来，其拳拳之心、殷切之情溢于言表，令博士既为难又感动。

一万元！一万元呀！在学校教书和在研究所上班的师兄，到现在才拿到四千多块！厚厚一沓摆在老爹老妈面前，老爹的眼里是不是饱含满足的笑意？说话是不是底气十足？是不是养比老七爹更多的狼狗？老妈是不是激动得抹眼泪？老七一年挣百十来万？吹水！说不定就是十万，要是亏本呢？我是十二万，比他多两万。况且他是苦力钱，我是脑力钱，根本不是一回事……

鸟博士心里的盘算渐渐泄露到脸上，让老大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那……昨晚的饭钱和住宿钱就从我第一个月的工资里扣除吧。”博士最后愉快地对老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