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琴岛”酒店1808房,敲了半天的门,不见人开门,正要给李鳅生打电话,房门露出他的脑袋。
“王处,实在不好意思,我在洗澡,没有听到您敲门。”
李鳅生打开房门,让我进去。原来房里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位女子见到我的到来,马上站起来就要给我去倒水。
李鳅生介绍说:“这是我的表妹。”
又指指我说:“这是省政府的王处长。”
我与她打了一声招呼,便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我问:“什么事这么急,要李书记亲自跑到省里来找婷婷?”
李鳅生在里间穿衣服,但我的话他还是听清楚了。
于是,他在里间说:“王处,情况紧急,不来不行了。”
“你先出去到街上逛逛,我和王处长有要事商量商量。”李鳅生从里间出来,招呼他的表妹。我姑且就先叫她为表妹吧。
他的表妹走后,李鳅生重新关了门,确定门关牢后,对我说:“他们要先下手为强,按时开人大会,理由就是既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就意味着柳县长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应该按照市委的决定,正式开人大会通过。”
“你没有把张书记接见你的事传递出去?”我问道。
“我当然说了,还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张书记的意见,反正没有人有胆量去找张书记核实。”
“那他们还敢这样放肆?”
“市里肯定有人支持他们这样搞的,现在情况复杂得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
“再有关系也没有张书记的关系大,什么人的关系都也得通过张书记这个层面,他是鸿陵市人事工作具有最后决定权的总管呀!”
这时,婷婷的电话来了,她问我:“我们不是说过李书记不要亲自来找我们的吗?他为什么这样不听话呢?”
“他可能认为情况紧急,自己不亲自来,话会说不清楚。”我想,人都来了,再责备他也毫无意义,就顺便为李鳅生辩解了一句。
我在电话里把李鳅生的情况再重复了一次,还没等我说完,婷婷就打断了我的话,说:“让李书记立刻回去,我马上会派几个记者下去采访,让他不要再抛头露面,不要接受记者的采访,让他安排几个知情的人,向记者反映情况,他自己千万不要出面。招待记者的事以后再说。”招待记者的意思当然是要李鳅生出点儿钱,这一趟肯定又会产生不少成本费用的。
我把婷婷的话一字不漏地对李鳅生说了一遍。李鳅生坚持说要见婷婷一面。
我有点不高兴了,说:“婷婷说不见面自然有不见面的道理,你要是相信婷婷的能力,就马上回去安排接受采访的人,招待好记者就行了。”
李鳅生只好作罢,对我说:“王处,一切都靠您和婷婷了,如果不把她搞下来,肯定会出大事,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已经没有回旋和调和的余地了。”
“婷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派记者去采访曝光,就是按最绝的方式计划的。”
李鳅生从外面把还在门外等候的表妹叫进来,对她说:“你陪王处长在这里玩一会儿,我有急事回鸿陵。”说着,他拿着提包就要往外走。
我赶紧拉住他,说:“你这个表妹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李鳅生把我拉到门外,悄悄对我说:“这位美女是我的干表妹,在鸿陵县里工作,长得蛮漂亮的蛮可爱的,让她陪您聊聊天,反正房间已经开了,不用也浪费,我们兄弟谁跟谁呀!”
李鳅生的话还没说完,闪身进了电梯,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电梯边。
我回到房间,那位李书记的表妹正坐在床上看电视,见我回到房间来,便站起来把房门关上,对我说:“早就听表哥说王处是个人才,他就是不肯带我来见您,今天难得有机会认识王处长。”
这位美女看起来倒还漂亮,穿戴也很得体,一身素装打扮,与白皙细嫩的皮肤相得益彰,不像是专门在宾馆里从事无烟工作的人员。心想,这李书记愿意把自己的“表妹”贡献出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王处,我表哥老是说您这人好,是北大的高才生,很有才华,要我好好向您学习。”
“我哪里是什么人才,在机关混了七八年,早就皮了。”我说,“您是李书记的手下吧?”
“李书记原来在我老家那个乡里当书记,我那时在乡政府当打字员,李书记调到县里后,我就随他调到了县委办公室管文件。”原来她是李鳅生的老相好。
如果说先前我还有一点心猿意马的话,到这时一丝半丁的意思都没有了。
但凡这样的女子,不管她如何漂亮风骚,如何楚楚动人,决不能上当受骗的,因为我知道,她这样的人,要么是李鳅生派来的鱼饵或间谍,要么就是李鳅生即将要换洗的旧衣服,表面上是李鳅生送来的大礼物,但往往用过后,一定会成为丢之可惜,食之难咽的鸡肋。即使我错怪了李鳅生,确实是一份纯粹的大礼,也不能轻易笑纳,因为她从乡里打字员一步一步走向“领导岗位”,其心计,其志向,决非可与一般的风情女子相提并论,况且自己目前根本不具备金屋藏娇的实力,如果没有厅局以上的级别或不是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具有签字画押的权力,随便就这样胆敢干出这等风花雪月、云雾缭绕的事来,最终都会以悲剧收场,以自寻烦恼结束。
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头脑非常清醒的。
为了不让她难堪,对李鳅生的深情厚谊也有个交代,我与那位美女在房间里随便聊了聊,不再做亲密接触状。那位美女毕竟与一般风情场上的女子稍有不同,看到我毫无深入基层的意思,也就感到索然无味,失望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