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临行前分工
周一刚上班就被通知去外滩中心大厦开会,李静召集,一名技术专家和我参加。
李静说:“我简单把新加坡总理公署的情况通报一下,这次参加我们培训的人来自总理公署财政部和金融管理局,之前新加坡政府一直使用我们对手银蝶的软件,但是由于年前银蝶行贿新加坡官方被取消资格,我们才成为他们的合作商,这次过去属于销售以后的增值服务,所以邀请了两位协助我们。”
我们两个点了点头。
李静继续说:“时间是在下周三上午9点,32人参加,我上午讲半天的国际财务管理趋势,下午你们两位每人一个半小时,Richard是下午14:00到15:30,讲解我们产品的特点,Tom是15:45到17:00,讲解我们的技术优势。”
这才知道另一个人叫Tom,我问李静:“我之前发给你的PPT是否有看过?”
“看完了,其中有一小部分跟Tom重复了,你聚焦在产品易用性和可扩展性上,Tom重点是技术特色和架构安全性,这次我们是团队作战,所以要相互补位。”
Tom问:“没有留出Q&A的时间?”
“每个模块结束后留出15分钟进行Q&A。”李静回答。
“我和Tom的这两个模块,完全可以由Tom来单独讲解,为什么非要分成两个人呢?”我问。
“这样让客户感觉更加专业,好比一个公司里,如果董事长同时兼任总经理再兼任总工程师,那别人就感觉不到这个公司的专业性和可持续性。”李静笑着说。
Tom问:“对方有几位高层?”
李静说:“他们会有两个部门的副部长参加,但未必会全程。”
“电脑是各自带,还是用一台?”我问。
“用一台,到时候PPT全部放在我的电脑上。”李静说。
Tom问:“一天的培训结束后,他们会扩大与我们的合作吗?”
李静说:“目前是两个部门在使用我们美高的软件,今天新加坡的同事邀请了其他部门的旁听,不排除扩大合作的可能。”
“上午你讲的时候,我和Tom参加吗?”我问。
“当然,否则前后不好衔接。”李静回答。
李静把所有事情交代完,最后说:“明天下午到达新加坡后,晚上我们会跟新加坡当地负责销售的同事一起吃饭,再把客户的情况沟通一下,你们好好准备,明天下午15:00浦东机场见。”
坐电梯下楼时,Tom问我:“你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培训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提的问题就听出来了,哈哈。”Tom笑着说,“不过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好好准备!”
也是,与刚才Tom提的问题相比,我显得太业余了。
“你经常参与这种培训吗?”我问。
“经常。”
“你觉得难吗?”
“不难,因为技术性的东西对我来说不难,对听众来说比较难,所以我的挑战不在听众,而在自己,哈哈。”Tom说,这句话我当时不太了解。
跟Tom道别后回到办公室,大家对上周末的晚餐纷纷表示了感谢,并各自表达了期待下次相聚的希望,我苦笑着点点头:“如果我能平安从新加坡归来,吃啥都成。”
Ben说:“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Cathy说:“大家赶紧收邮件,下周亚太区高管将对上海区的同事分别进行面谈。”
Cathy所说的这个公司高层对基层员工的面谈,是公司走动式管理的一部分,一对一的形式,在美高一般是一年一次。面谈的内容由员工自由选择,包括个人的意见、自己所关心的问题,甚至是对自己直接领导的投诉等,当然这种面谈是保密的。谈过后,高层经理会将员工反映的问题交由相关责任部门处理。这种面谈对员工而言,是难得的表现自己或解决个人问题的机会;对高层领导而言,既是监督基层主管的手段,也是发现一线问题的时机。听说受到员工投诉的上级有机会申辩,但由此被裁撤的领导也屡有听说。
大家兴奋地聊着,我可没心情琢磨这个,因为最多的挑战是在本周,而非下周。
32 正确的废话
第二天,我早早赶到了浦东机场,李静和Tom都没到,我四处闲逛着,对机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人们。我心里暗想可别总让我出差,我只求能下班回家,这才叫真正的幸福。我还想着能不能偶遇都妮呢,后来想想她最近正停职,不禁傻笑了,发给都妮一个短信,也没见回复,打电话都是关机,这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李静和Tom相继赶到了,李静脸色有些憔悴,见我基本也没打招呼。Tom朝我点点头,意思就是赶紧先去过境安检。登机后,李静坐靠窗的位置,我靠近李静坐在了靠过道的位置,而Tom则坐中间一排靠过道的位子。新加坡航空的空姐服务非常到位,我们刚坐定就过来问需不需要毛毯,李静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我看Tom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闭目养神,隐隐约约感觉飞机好像起飞了,等睡了一觉后才发现还在机场待着,仔细听空姐的广播才知道由于空中管制,飞机还需要等待一个小时。我问空姐啥叫空中管制,回答说就是空中管制。我说这叫正确的废话,到底啥原因呢?
空姐回答说空中管制的原因很多,比如中途天气不好、浦东机场起飞飞机太多、路上可能有军方演习等,我问那到底是哪个原因呢?空姐微笑着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收到的通知只是空中管制。”
看来我是不能跟她生气了,再去看Tom,人家悠然自得好像没事发生,自在地看着报纸,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李静还是安静地睡着,全飞机上的人都安静地待着,为什么我这么冲动呢,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问题了。
我正在对自己深度怀疑时,李静轻轻说:“能帮我要杯水吗?”
我把水递到李静手中,明显感觉她的手在抖,连忙问:“没事吧?”
“还好,我休息下就好了,老毛病了。”李静慢慢说。
“广播说还要一个小时才起飞,真是让人气愤。”我说。
李静微微笑了:“这个很正常。”
“要不要投诉这家航空公司呢?可是我看到所有乘客都跟没事一样的。”我问。
“浦东往来新加坡的这条航线商务乘客比较多,大家都习惯了,将来你也会习惯的。”李静喝了口水,把热水杯捧在手中。我心想这事我可不想习惯,浪费人家时间等于谋财害命,这一飞机的人每个人一个小时,400个乘客就是400个小时,那就是接近17天的时间,17天的时间能做多少事呀,鲁迅不知道写了多少小说了,拉登都不知道撞了多少次楼了,我入职刚十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
我还在琢磨17小时的价值,飞机忽然动了一下,广播说准备起飞了,李静在旁边说:“你看,该飞它自然会飞,如果要是不飞,你急也没用。”
“很哲学呀!”我侧身看着李静,刚要对她进行膜拜,却发现她好像很虚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跟我说了声“我休息一下”,就再也不说话了。我转身去看Tom,人家依然优哉游哉,真是境界不同。
跟两个不说话的人坐五个半小时的飞机,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飞机平稳降落在新加坡樟宜机场时已经是晚上10点,新加坡一位大约姓翁的同事来接我们,大约姓翁,是因为我实在不习惯新加坡的英文,又晦涩又生硬。李静说先把她送到宾馆,然后让阿翁带我和Tom绕国一圈,我忙说算了算了,阿翁说没事,新加坡一共不到700平方公里,绕一圈用不了两个小时。
我说明天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正跟阿翁推辞着,李静突然呕吐起来,阿翁说是不是晕机了,李静摆摆手,意思是赶紧去酒店,等我们赶到Mandarin Orchard酒店时,李静都快走不动路了,阿翁问要不赶紧去医院吧,李静摇摇头用力说:“我睡一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