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村上的午后(2)

灵魂的自由 作者:伊能静


因为这本书,我检视自己的生活,因为我爱的村上,我决定确立我的生活。

总是阅读、拒绝不喜欢的工作、减少不必要的人事交往,尽量只跟家人及最亲爱的朋友在一起,把生活的欲求减到最低。

减去不必要的,只是为了拥有空间及容量,增加必要的。

村上书里写着,关掉店面瞬间改变生活的时候,曾经有许多人给他各种建议大喊好可惜。但是,如果一个人能看见一个更强大的自己,却没有勇气除去杂质,那才是软弱与可惜。

我只愿我也能找出那个属于自己生命的焦点,并且用长跑者的毅力一步一步坚实的跑向我要的世界,不怕批判,不怕寂寞,不怕不参与世界。除去那些因恐惧而积存的生命碎片,找到自己的安静。

守护者

刚读完《东京铁塔》,非常想念你。

故事很简单,但我却傻里傻气地一个人哭个不停。就像你说的,我真的很幼稚,也真的很爱哭,哭点很低。

还记得那一次出国旅行,我在浴室,你自己去装水却被烫伤。清晨我带着你到处找儿童医院,还好很快包扎好了。松了一口气的我在排队拿药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职,眼泪不争气地狂流。前后排队的人都假装左顾右盼,却其实都在看我。而你拉着我的手抬起头,终于忍不住地说:“不痛啦,真的!一点都不痛。”

我点点头还是哭个不停,你便更大声地说:“真的不痛!”

那一刻,医院的人都回头看我们,我讪讪地付钱拿药,你抓着我的手牵得紧紧的,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保护我。那勇敢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在《东京铁塔》的故事里有着一个很平凡的老妈,在儿子雅也三岁时,便离开丈夫独立抚养他长大。但儿子并没实际感觉到那份爱。一直到叛逆期,坐上火车前往寄宿学校时,看到老妈准备的行李里,全新的衣裤跟夹在里面的一万元,才一边吃着便当一边哭了起来。

到了大学,留级、毕业、失业一阵子,茫然没有人生目标,怀疑何时靠插画与写作养活自己……经历了这一些,长大后的雅也心里清楚得很,仍然站在自己身后默默支持的,还是老妈,还有偶尔才会出现的老爸。

然而,有机会再住在一起,却是在十五年后,老妈得了胃癌之后。

那是一段永远都嫌太短的快乐回忆。当最后的一刻终于到来,雅也怎么也忘不了老妈临终时的模样,老妈拼了命地用快不能动的嘴唇,不放弃的想在最后留点什么给他。而他却什么也来不及为她做,连她最想走上一遭的东京铁塔也没能带她去。

仅仅是记下故事大纲的此刻,我都觉得鼻酸,只怕又被你说爱哭了。每晚睡在一起,你小小的心跳,小小的打呼,小小的体温,都给我很大的安全感。

常常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我在照顾你,还是你在照顾我。

还记得今年冬天刚过,我们一起回家,在门口你坐着脱鞋,而我拿钥匙准备开门。忽然你头也不抬地说:“有人说你不爱我。”

那一瞬间我立刻红了双眼。但我想着不可以在你眼前掉泪。打开门,你从我肩膀下溜进屋里,我看着你打开书包准备写功课的背影。我告诉自己必须说点什么,然后终于提起勇气问你:“你觉得呢?”你几乎没有迟疑,甚至毫不考虑,没有回头地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不相信我听到的。”

你并不知道当时在你身后的我瞬间泪崩,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可求?你对爱的纯粹没有质疑,你的信任,让你的回答那么准确而强大。你比任何成人都宽容与清醒,你知道我爱你,也许我会犯错,但爱都是真的。而未来有一天,我会承担起所有责任,告诉你一切真实。我相信你只会更爱你的父亲母亲,因为你是被爱带来的,不论发生什么,那因爱而生的初衷从来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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