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烟圈从他的烟头边袅袅升起，升向天花板下旋转的风扇。"我是来道歉的。"她说。没什么比说这句话更倒胃口的了。

他扬了扬眉毛。"道什么歉？"

"为我昨天晚上的行为。"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一个装满细沙的银色桶边敲了敲烟灰。"你昨天晚上表现出了多种行为。能更明确地说说，你要道歉的是哪一种吗？"

果然，她很无辜地上当了。她站起身来，"你很讨人厌，斯莱特。冷漠，傲慢，让人讨厌。"

"这么道歉可真有你的，凯尔茜。"

"我确实道歉了。我来这儿的一路上都为这个道歉闹心，想想都难过。但我还是道歉了。你就不能有点儿风度地接受吗？"

"你昨天晚上就说得很清楚了，我缺乏风度。"他懒懒地跷起二郎腿，"从你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弯看来，估计你已经当面质问过娜奥米了吧，然后她告诉了你真相。"

她唯一能使出的一招自卫式防护是昂起下巴。"你早该自己说清楚的。"

"你会相信我吗？"

"不会。"她的火气又冒上来，急急地背过身去，"但你还是应该说出来。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感受，既然以为你们有一腿，自己还表现得那么……"

"什么？"

"投怀送抱。"她转过身来，一字一字地说，"我不会否认这个。是我自己主动投入你的怀抱。我没有多想--也不能多想。我为此感到羞愧，但我不会装作这是你单方面的行为。我也有需求，欲望，还有--去它的，我不冷漠！"

他不确定最让他惊奇的是什么，是她最后那句话中迸发的激烈情绪，还是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关于这一点，我是最深信不疑的。你不用说服自己吧？"

她惊慌失措，竭力不让泪水滚下来。

"这不是重点。"她说，"重点是，我犯了个巨大的错误，我说的那些话既有失事实伤害了你，又让自己后悔。"她十指插进发际，把头发捋起来，又放下来，"天哪，盖比，那天晚上我还以为是你在她房间里呢。其实我听到的是……"

"摩西？"他接上去。

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傻瓜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我以为是你。然后以为你居然把目标从她转向我，然后我还任由你……"她的声音低下去，"对不起。"

阳光给她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悔疚让她的眼睛更深邃。她看起来那么可爱。他几乎也要叹气了。"你知道，我还真想一直对你生气下去。那样也许更容易--天知道，也更安全。"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看上去很累了，凯尔茜。"

"我昨晚睡得很不好。"

"我也是。"他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蛋，但是她移开了脚步。

"不要这样好吗？我跟个傻瓜似的，更要命的是，知道自己像个傻瓜。我这会儿状态很差。你会让我不安的。"

他强忍一声叹息。

"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亲爱的。我今晚肯定能睡个安稳觉，别碰我，盖比，我也许又会对你投怀送抱的。"

她忍俊不禁地笑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们干吗不从头开始呢？"她伸出一只手，"做朋友？"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我觉得不行。"他看着她，脚步移近了些。

"听着……"她感觉热度已从她的脚趾头开始升上来，"我不想发展什么关系，我的时机不对。"她谨慎地后退一步。

"太糟糕了。我倒非常看好这个时机。"

"我告诉你……"她又后退一步，脚底却踏了个空。落水前的那一秒凯尔茜甚至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水很凉，很舒服，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她浮上水面，撩开眼睛上湿淋淋的头发。"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