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不管经过了多少等待和磨难,这两个人终于要见面了!
她起身朝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程红笑低低道:“有人回来了。”
她的脚步一顿,下一刻就飞快的奔了出去。身后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她却只当没有听到。
就让这家伙笑话一回吧,比起瑞锦的十年等待,她只等了不到十天——就算被笑一下又有何妨?
渡口边正有人从小舟上慢慢走下来,她看到先前那个人正挽起袖子,轻拂着衣袍上的灰尘,他的颊边有一道细长的伤口,但看起来不严重。低垂的眼睫,两道秀挺的眉,虽然面容被暮色隐去,但应该是浅笑如初的——
她只觉的心口怦怦的跳着,大叫了一声“钟展”。
他抬起眼睛来看她,然后温和的笑起来,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之前那些关于欺骗和隐瞒的不快,都在这一笑里消弭了。
他没事!他回来了!
她朝他飞奔过去,径直撞进了他的怀中。钟展侧了侧身搂住她,轻轻叫了一声:“花花。”
她“嗯 ”了一声,原本想好要说的很多话,在这一瞬间却全都说不出来,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他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润,眉眼含笑。满心眷恋,尽在不言之中。
苏闲花窝在他怀中,越过他的肩头看到正在岸边系舟的秦韶,欢喜的伸出手朝他用力挥了挥。秦韶见到她眼角眉梢盈满的笑意,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微笑着做了一个一切平安的手势,垂下头去,掩去了眼底的一声叹息。
正如程红笑所说,钟展留在莫巍的主营,说服了仅剩的几名将领,合力在夜半时分迎击了白朔的奇袭。
白朔大皇子从文先生那里得知了莫巍已经战死不在营中的消息,满以为无主之军必定能一击而溃,可志得意满的草原骑兵没有想到,这个甚至连主将都没有的军队,竟然能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有序坚固的防守,将一批批铁蹄当在了绝云山天险之外。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九幽公子的运筹帷幄和神机妙算。
秦韶赶到的时候,正是前线战事最为激烈的时分。钟展亲临阵前,一袭素色衣袍立于危崖之上,衣袂飘飞,再不是平素温文尔雅的模样。那一刻的他,有着九幽公子叫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秦韶带来了莫巍的令牌和亲笔“遗书”,主将的死讯让士兵和将领们悲愤欲绝,士气也因此大振。白朔军队大都是骑兵,一夜麓战,战马早已困顿,欲待撤兵之时,后方的主营中又传来大皇子遇刺的消息,兵将们顿时乱了阵脚,,仓皇逃窜,镇西军乘胜追击,一口气追了数十里,歼敌上万。而白朔却在此役中折损了大皇子,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无力再侵犯中原。
躺在床上的莫巍听两人把事情的经过说完,沉默半晌,虎目中竟隐隐泛出了泪光,喃喃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的心愿已了,再无牵挂,从此镇西将军莫巍就算是死了……”他的声音喑哑,多年来的雄心壮志一经放下,竟一时不能自已。从此天下事再与他无关,他要做的,要用仅剩的那一只手,为一个痴心等待十年的女子撑起一方温暖的天地。
那也是一种生活。
十年功名如梦一场,却能换得余生相守,谁说这不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替莫巍换过药,四人走出屋子。苏闲花的心情分外的好,深深的吸了一口略显寒凉的空气,转头看向程红笑。她已经直呼其名习惯了,如今也不改口,直接问道:“程红笑,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把莫将军送到江南去?”
程红笑斜睨了她一眼,眼中很是不屑,意思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到底还想问几遍?
苏闲花朝他吐了吐舌头,哼哼道:“问你是礼貌,反正我又不跟着你去!”说罢一手一个挽住钟展和秦韶,笑道:“那我们呢?是去继续去找文老贼,还是回寨子里?”
两人对看一眼,秦韶的眼神有些无奈和妥协,钟展却十分的坚持——关于这件事,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达成了一致。
钟展道:“花花,我们暂时先不回寨子,绕路去一下云州君隐山可好?”
苏闲花愣了愣:“君隐山是哪里?”
“是秦韶的师傅大还妙手洛云庭老前辈住的地方。”钟展解释道,“花花难道不想去拜访一下秦韶的师父么?”
苏闲花一听“秦韶的师傅”,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忙不迭的点头道:“想!”
秦韶这这种家伙的师傅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她真的是……很好奇啊!既然此地事情已了,顺路爬爬山看看老人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