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杨行幂面不改色,“但我不惧一试。”说罢,他如苍鹰般腾空跃起,张开双臂,所过之处已然虎虎生风。
刁暮伶也不遑多让,赤手空拳迎上去,强大的气场形成盾牌般的保护膜,将自己层层地包裹。两个人就像巨大的火球,在半空相撞,又砰然分开,最后各自占据街道两旁屋顶的一角。
但见刁暮伶露出一记妩媚的微笑,扬起手,那兰花般的纤纤十指,忽然在黑夜里散发出荧荧的白光。照亮了屋顶的暗瓦。
杨行幂嗅到浓烈的扶桑花香气。
蓦地。心痛顿生。
——曾经的温柔相待,促膝畅谈,原来终究也只能换来生死的相搏。他们不过是有着各自立场的对头人。她待他,始终不如他仍怀有牵念和姑息。她竟对他使出最毒辣的碎香绢。那么,他也唯有放手一搏了。
这样悲凉地想着,再一个纵身,跃进了碎香绢的迷阵。
那是杨行幂第一次见识到那样神乎其神的绝技。他感到置身漆黑的荒野,脚不能着地,周围都是盘旋的蝙蝠,麻鹰,雄师,猎豹,但那些都很模糊,就像只有狰狞的轮廓,却能够以最惊栗的姿态闯进心里。他奋力地挥舞着长剑对抗。突然地,又有八名黑衣武士占据了四周,银枪像白雪一样发亮,头顶罩下一张闪光的渔网。
场面变得很混乱。
他只感觉有许多不明来处的兵器向他袭来,伤了他的手,肩,背,腹,腿,及至全身。他乱了阵脚。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地。
刁暮伶始终得意地笑着。
看着杨行幂受伤,摔倒,体力渐渐不支。她便准备撤了碎香绢。她并不想置杨行幂于死地,只是想给他一些颜色,使他知难而退。
可是,突然在那个时候,她看见阵法中的杨行幂犹如获得一股神力,蓦地站了起来,并且再度展开了强而有力的拼杀。
怎会如此?
刁暮伶惊愕不已。按理说,杨行幂那样的武功修为,在碎香绢里通常熬不过半个时辰,更何况她分明看见他已经接近虚脱了,但如今却为何在瞬间恢复了初时的彪悍。而且,而且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力度衰减,就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补充着他。
刁暮伶的心有几丝颤抖。
可她却不能撤回碎香绢。因为杨行幂在阵中对她死死纠缠,使她的血气经脉都和这场决斗紧紧地粘合了,她若是不将对方彻底打败而强行将阵法半途撤散,她必会走火入魔,其后果不堪设想。她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和杨行幂周旋。
那成了她最艰难的一次对敌。
这时,黑暗的街角飘过来几缕萧瑟的寒风。刁暮伶感觉脊背一凉。便见一支锋利的缨枪掠过。像离弦的箭一般,刺入两人身体间的空隙。
碎香绢的阵,破了。
幻觉消失了。
杨行幂匍匐在地,剧烈地喘着粗气。如焚烧一般通红的眼睛,透着痛苦与困惑。抬头的一瞬间他看见刁暮伶像纸鸢一样从屋顶坠下来,然后也是狼狈地摔在地上,喷出猩红的鲜血。
同时,有女子诡异的笑声传来。
竟是陆盼霜。
刁暮伶死死地捏着拳头,痛苦地摇头:“不可能,你,你怎会知道破碎香绢的方法?”
陆盼霜俯视着她:“这几年,我费尽了心力,才钻研出这样的破阵之法,你可知道,从你抢走秦兆南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在乞盼着能有现在的情景。”说着,狠狠地一脚踩在刁暮伶的背上。听对方一声惨叫,她笑得愈加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