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梅竹马不仅仅指的是你，和他

她感到有些不安，她也并不知道那些不安实际是源于对未知的迷茫和恐惧、以及那个年纪的少女所特有的多愁善感，她为自己的不安而疑惑，那疑惑里，有闪过的一些画面，画面里有顾羽的那张脸，还有他眼神里的犹豫。

球赛之后，慕航和肖淡淡之间的冷战持续了三天，也算是破了个他们的纠结纪录。其实这三天也并不是一句话都不说，而是说的……过分惜字如金、字斟句酌。

平时上学或放学的车上，他们会有说有笑，即使是吵闹也是有趣的。可现在变了，每人拿一本书认真地看，前所未有地热爱学习。

僵局总要有人来打破，这次还是慕航。

很多人说先爱的那个人往往是被动的，受伤害的时候也会更深些，慕航当时深深地认为这句话很正确。他一方面生气于肖淡淡的固执，一方面还在自我安慰，若不是这样的肖淡淡，她还会让自己惦记吗？可比赛那天肖淡淡站在顾羽面前，替他挡住所有人非议的那一幕毕竟是忘不掉的，同时也让慕航害怕，他的字典里第一次出现了"忌妒"这个词，即便他再不愿承认，他也不得不开始认真审视和肖淡淡之间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他曾经以为是从来不会存在的。或者说，他以为会轻松过去的事情，却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而且后患无穷。

他们"谈判"的地点仍旧是那个葡萄架。肖淡淡接到慕航的信号之后并没让他等太久，而是马上出来了。

她的这种快速反应却并没让慕航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反常。慕航明白，肖淡淡一定也是有话要说。

"我们和好吧。"慕航的开场白直接得让他自己都吃惊，越是直接，越是无话。葡萄藤枝叶已经越发地繁茂，想必今年又会尝到很多甜甜的葡萄，慕航突然想到多年前的那一个场景，也是在这儿，他和肖淡淡的……那个吻。

肖淡淡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淡淡，为什么这次又是我错了？"慕航的笑容很勉强。

"我不知道你会那样做。"肖淡淡总算开了口，语气中的困惑和不解让慕航心里一紧。

"我做了什么？"慕航反问。

"顾羽没有故意放水，使诈的人……是你。"肖淡淡一字一顿地说，直视着慕航，"我这两天一直在查足球赛的规则，尤其是制胜球的规则，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选择顾羽去完成那个制胜球？"

"球队的每个人都有资格去完成，为什么不能是顾羽？"慕航平静地回答。

"慕航……"肖淡淡稍哽了下，摇了摇头，她试图找出最合适的词语来跟慕航进行交谈，可无果，无论词修饰得怎么合适，也掩盖不了那个呼之欲出的事实，她微皱了眉，眼前的慕航并不陌生，可正因为不陌生，她才会想到一些旁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而那些……对顾羽不公平。

"别骗我。"肖淡淡苦笑，"你做事情从来都是三思而后行，你绝对不会选择一个心理防线已经快崩溃的球员在第二轮踢那个制胜球，没错，球队的每个人都有资格完成，可恰恰不应该是顾羽。你明明知道他如果输了，就意味着一班输了，你完全可以选择别人，甚至你自己去完成。没错，你在所有人的面前展示了你对顾羽的信任，你让大家觉得你是最完美的领袖。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如果顾羽承受不住压力，没有踢进那个球，那么大家都会觉得他是在放水，他在一班根本没有办法再抬起头，连七班也会觉得受到了羞辱。好，如果他赢了那个球，七班仍旧会恨他的背叛，而一班呢？一班的人潜意识里也会认为顾羽是个背叛者，是个小人，所有的荣誉仍旧与他无关。慕航……你就那么讨厌他吗？"

肖淡淡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完这些她想了很久的话，她的确太了解慕航了，可那种感觉真的很复杂，一方面她希望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另一方面……慕航一直以来的冷静和思维缜密都意味着他那天选择顾羽踢制胜球绝对是古怪的，是反常的。她不得不说出来，为了顾羽，也为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