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彤暗道:“今天桃源派霉星高照,若是王公子的手下再杀了剩下那桃源两贱,桃源派便在今天灭了门啦。”刚想到此处,只听一阵尖锐的笑声,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阴阳怪气道:“有趣有趣,探宝大会成了杀人大会,一开始就死了两个!”说罢一抹黄色的身影从竹林顶端跃下,稳稳落在高台之上。此时在高台之上的其余四人均站起身抱拳对老者道:“云虚子,在下有礼了。”
群雄凝神一瞧,只见来人是个驼背的老头儿,满头白发,两颧高耸,容貌实是丑陋,歪着嘴冷笑连连。初彤一看登时吃了一惊,暗道:“呀呀呸的!这人是当初把我和小相公打落瀑布的大马猴!原来他就是云虚子!今天到这儿来定是没安好心!”
云映淮也不由一愣,盯着那老头儿看了许久,眯了眯眼睛,面沉如水。
云虚子尖声道:“统统住手!今日是邀天下群雄共商双匣秘密的武林大会,不是了解仇怨的比武大会,诸位的新仇旧恨,等武林大会散去再自行解决!”
此言一出,群豪鼓掌叫好,道:“所言极是!既然云虚子来了,你们便停手吧!”更有人上前以刀剑相阻,谢凌辉等人才收了兵刃。
云虚子嘿嘿笑了一声,道:“诸位赏光而来便是看得起老朽,老朽多谢天下英雄!”
群雄道:“老先生客气了!”
云虚子道:“江湖传闻,得云顶门白碧双匣者可窥天机,号令天下,后此双匣流落异地,百余年过去,谁都不知双匣之中藏的究竟是何宝物,为夺双匣也不知有多少英雄竞折腰!谁知机缘巧合,老朽前些时日竟将双匣一并找齐,老朽行将就木时日无多,愿将双匣取出,邀天下英雄,共探双匣之秘!”
此言说罢,群雄欢声雷动,掌声四起。
云虚子摆了摆手,将声音压下后,尖着嗓子高声道:“双匣在此,请诸位英雄上眼!”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布包,将布包一层一层掀开,两方光润明莹的瑞兽匣子赫然出现在其中!群雄顿时一阵骚动。
初彤抻着脖子看了两眼,无奈离得太远,一时之间看不清楚,心中暗道:“呀呀呸的,老子当时明明将那两个匣子塞到平王府的房梁上了。若这匣子是真的,那大马猴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刚想到此处,只听台下有人大声道:“你这匣子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咱们怎么知道这匣子是真是假?”此言一出,群雄纷纷点头附和。
云虚子道:“相传白碧双匣为无暇美玉雕刻而成,约为三寸,上刻瑞兽纹饰,精美无双。老朽愿用颈上人头担保,此物确是那双匣无疑。”说到此处他朝同花会瞥了一眼,歪嘴笑道:“若问这匣子从何而来……嘿嘿,这匣子却是在同花会的货船上找到的。”
群雄纷纷向同花会望去,道:“江湖传闻,同花会早已得了白碧双匣,莫非是真的?”亦有人道:“同花会来往南燕大周水路之间,极有威势,又耳目众多,得了双匣也不足为奇。”
只听花春来“嗷嗷”大叫一声,冲上前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同花会怎会私藏云顶门的圣物?你这老儿满口胡说八道,当心爷爷摘了你的脑袋!”
云虚子冷笑道:“花当家,我问你,你同花会上下有多少商船?”
花春来道:“大大小小总共千百余艘。”
云虚子道:“你怎敢断定你那大大小小千百余艘船不会私藏两只匣子,哼,兴许还是你授意私藏,意欲独吞双匣!”
花春来登时勃然大怒,挥着大刀便向云虚子砍去。云映淮暗道:“那云虚子话中带刺,明显是激大哥火气,若是大哥中了什么圈套可就大大不妙。”想到这里他忙伸臂将花春来拦住,面沉如水,高声道:“你挑拨云顶门和同花会的关系,究竟是何居心?你是何人?为何不敢报上真名实姓?”云映淮双目凛然生威,云虚子跟他目光相撞,气势立时一逊。
云映淮抬头朗声道:“这双匣无论如何得来都是云顶门的圣物,你开此大会便是跟云顶门为敌,你若不将双匣归还本门,云顶门上上下下便与你势不两立!”
云虚子正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只听谢凌辉冷笑一声道:“那匣子在大周和北凉皇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云顶门的英雄好汉去将它取回来?现在有人得了匣子却又蹦出来口口声声是自己门派的圣物,真是奇也怪哉!”
茜樱娇笑道:“岂止是奇也怪哉,简直是没脸皮,不知羞!”
云虚子气势一振,道:“言之有理,现在双匣在我手里,我怎么处置便是我的事,与你云顶门何干?”说罢眯着眼睛对云映淮道:“云映淮,你欺师灭祖是云顶门的第一罪人。老朽问你,你现在可是云顶门的门主?”
云映淮道:“不是。”
云虚子冷笑连连道:“这便是了,即便质问老朽,也应是云顶门的门主教徒,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群雄登时大哗,纷纷道:“没错,没错,杀人凶手,他有什么资格管云顶门的事?”更有甚者猛吹口哨,顿足擂地。
云映淮冷冷看着云虚子,双目肃杀。江婉笙见情形不妙,等声音渐歇,刚上前一步想要开口说话,只听有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大叫道:“什么有资格没资格?滚你奶奶个熊!”如此悦耳的女声却骂了一句如此不堪的市井脏话,群雄不由一愣,还有的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紧接着那声音又高声喝道:“让开!让开!都让开!云顶门门主驾到,尔等速速给老娘闪开一条血路!”
群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约莫十五六岁,容貌甚美,身量婀娜,一双寒星目顾盼生辉,透着十二万分的精乖狡黠,头绾双髻,一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看穿着打扮不像江湖女侠,反倒像哪个侯门王府的小姐。
只见初彤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群雄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她挺胸抬头,神色矜持,竟有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一路迎着群雄的议论和目光,目不斜视走到云顶门教众之前,此时所有教众立刻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口中齐唤:“属下参见门主。”
初彤潇洒的一挥手,道:“免礼!”
教众齐声道:“谢门主!”
群豪见状均目瞪口呆道:“原来那满口粗俗的小丫头竟真的是云顶门的门主!”还有的悄声道:“她,她难道是被江湖追杀令悬赏捉拿的那个女娃?若不是也长得忒像了些!”
云映淮见到初彤不由心中狂喜,他这些天一直四处打探初彤的下落,此刻忍不住一把抓住初彤右臂,低声道:“杏儿,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可曾遇到什么危险?受什么委屈?”
初彤看了云映淮一眼,见他双目殷殷,满含关切之色。她心中一阵激动,刚想说话,却偏头望见云映淮身后的江婉笙,只见她一双妙目满含深情,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云映淮,初彤神色一僵,只觉心如刀割,脸上勉强堆起笑容道:“不用担心,本门主好得很。”说罢回转身扭头对云虚子甜甜笑道:“老头儿,我就是云顶门的门主。”
云虚子道:“姚门主登场果然不同凡响,让尔等大开眼界,老朽活到这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很是钦佩。”语气中嘲讽之意甚浓。
初彤笑嘻嘻道:“哦?你钦佩我?你钦佩我什么?是钦佩我有勇有谋,还是钦佩我风采不凡?”
云虚子心道此人真是个泼皮小无赖,眼中闪过不屑的神情,但语气却毕恭毕敬道:“姚门主的风采有目共睹,想来天下英雄也都是钦佩的。”
初彤道:“哦,说到风采,你当然没法跟我相提并论,但论有勇有谋、聪明智慧,你简直就跟我没法比了。”
云虚子道:“此话怎讲?”
初彤道:“我问你,假如你有个年轻貌美的娘亲,后来被大户人家看中抢过去做了小老婆,那她还是不是你的亲娘?”
云虚子一愣,半晌才点头道:“是。”
初彤道:“几年以后你娘又被大户人家卖入青楼,那她还是不是你的亲娘?”
云虚子忍着火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