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无比顺从地执行着这一命令!
后来想想,她之所以会喜欢封维诺,大约就是因为他那些层出不穷地欺负阿措的手段。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宽容的千金小姐,虽然讨厌他,却还不至于做得太过分。总体来说看心情,待他时好时坏。
可是封维诺不同。大约都是男孩,没有所谓的手软。
那时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一旁,听她阿诺哥哥如何出谋划策,再一起去捉弄那位胖哥阿措。
每每看到对方狼狈的模样,两人都会笑上很久。
就连“阿措”这个别名,也是封维诺给起的。
她十四岁,司机大叔被辞退离开尚家后,胖哥也一起离开了。离开那天她正巧和封维诺一起去郊游,所以并没有所谓的离开道别。对她来说,他的在与不在并没有太大区别,就如同湖面泛起的小小涟漪,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谁又能料到,在十二年后的今天,他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一次,角色颠倒。
他高高在上,他掌握一切,她刻意讨好,她低声下气。
尚冷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怨愤一些。
她现在终于明白那个电话的真正原由。
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昔日那个欺负他捉弄他的富家落魄千金尝一尝被戏弄的滋味!所以,为了示威,他用钱砸她,他包养了她。
怪不得,他的态度总是这样奇怪。忽冷忽热,就像把她当成一只宠物,感觉不到一点儿真诚!
也怪不得,他之前如此大方,安排她和米米外出旅行,目的是为了不让她见到他父亲,发现这一切,好让这个猫和老鼠的游戏继续下去!
宴会结束。
惠儿心满意足地缠着叶父撒娇,时不时看几眼一旁面色冷淡的黑发男子。就算这样紧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他依然美得令人心神荡漾。
那轻曼的眼波和清冷的气质——神啊,怎么会有男人长成这样?
惠儿的花痴尚未完毕,就撞上早已等在贵宾休息室的尚冷。
对方眼色平淡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我不是找你,你可以去旁边继续流口水,我和要找的人说完话,自然会走。”
“尚冷?!”踏入休息室的一对父子同时皱起眉。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在淡淡喊了声“明叔”后,尚冷出其不意地拽走了叶措。
她没看身后人的神色,只一味地快步走进另一间休息室,随后将门反锁。
甩开他的手之后,她习惯性地在衣服上磨蹭手心,盘算着要从哪里说起。
谈判这种事,她不太擅长。何况现在身份角色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低姿态,还是摆高姿态。
虽然怨愤,但此刻在她心里更多的却是另一种感觉——只要一想到面前这个男子就是童年的胖哥阿措,而在近两个月里他们不仅接过吻还差点儿发生关系,她的鸡皮疙瘩便开始自动翻涌。
尚冷并不知道,房间里的另一人正冷眼盯着她这无意识的动作。
在那个卑微的年代,她也时常会做这个动作,那时他很胖,总是很容易出汗,尤其是手心。每回在他无意拉过她的手之后,她就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手擦个一干二净。
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男子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眼里阴云翻涌。如今优雅修长的漂亮手指与记忆中粗短肥胖的手指相重叠,在她眼里,他就真的这么惹人厌恶?
尚冷抬头,正撞见他嘴角扬起嘲讽的冷笑:“怎么,知道我是谁之后,有什么想说?曾经被看不起被鄙视的人如今变成主宰你生活的人,这种感觉,如何?”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口气,尚冷有些被惹怒了!
“闭嘴!这种时候轮不到你发问!”某句话冲口而出。
很显然,尚冷的本质已根深蒂固。
“你别以为现在有钱了就能反过来捉弄我!告诉你,从你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我是主你是仆!这个关系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就像是马和驴,高等与低等的关系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她大约是被气糊涂了,连骂人都骂得如此喜感!
“我告诉你,别以为真能玩弄我!事实上我根本不在乎,就你,凭什么让我动气?”她知道,事实上她真的生气了。
面前的人没有半点动静,微微眯起的黑眸越来越森寒,眉宇间的冷清让她怒过了头。她打开包包,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取出砸到他脸上。
“不就是钱吗?我还给你!”她拽紧包,立刻朝门口走去。经过他身边时,手腕被紧紧拽住,他的手指就像镣铐。
她抬头,对上他漠然的眉眼。
许久,拽住她的人缓缓吐出三个字:“不要走。”
如果此刻的尚冷能拥有面对小三时的淡定,她就会发现在他的漠然之后,翻涌着太多矛盾而激烈的情绪:恼怒、不舍、不甘,甚至于……恐惧。
也许,她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
不,不是也许,是一定!哪怕他现在已变得如此完美,一旦谜底被解开,在她面前的他就只是阿措,她所讨厌的那个阿措!
“放手。”她终于找回一点点属于公主的姿态。
没有声音,也没有放手。
她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冷漠而不耐地看他,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道:“阿措!我命令你立刻放手!”
他的身体似乎震了震,困住她的手指居然真的松了。
她甩开他,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