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便赶紧去拿钱包看看还有多少钱可用。在翻出四十五块八毛钱之后,我一咬牙,林墨淙,是你逼我的!
是林墨淙自己说我请什么他吃什么的,所以我叫他在一间极小的驴肉火烧馆前面停车时,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窘迫心慌什么的。我想他要么皱眉走人,要么冷笑走人,要么大骂走人,反正就是逃不出走人的结局,我也能省一顿饭钱。
但实在很出乎我的意料,他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下车之后顺理成章地就往里走,就好像开着宝马来吃驴肉火烧是全中国人民都会干的事一样。
反观火烧店老板便没有了林墨淙那么淡定了,站在门口望望那辆宝马,又望望正朝里走的那个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愣了好半天才终于相信此人的确是来吃火烧的。赶紧上来殷勤地招呼。不过相比之下我觉得老板比林墨淙更像正常人,因为正常人都知道开七系宝马来一个巴掌大的小饭馆吃火烧是一件多么不正常的事。
我确实没想到林墨淙能吃得如此心安理得。连油晃晃的板凳都没擦一下,穿着高级西装的林墨淙就一屁股坐在上面了。既然他都如此淡定,我当然就更没必要不淡定了。
我熟练地点了五个火烧,然后礼节性地把全是油垢的菜单递到林墨淙面前,不忘补上一句:“最多还能点一斤驴肉,再点其他的我的钱就不够了,您看着点吧,别客气啊!”
林墨淙看着菜单笑了一下,点了两碗驴杂汤和一碟小菜,真给我留面子,把驴肉的预算都省了。这回老板更不淡定了,搞那么大阵势结果就进来点了几个火烧,驴肉都没点半斤。似乎觉得我俩浪费了他太多的希望,冷冰冰地收了菜单走了。
“真没想到,您还吃得惯火烧!”我低低地说,虽然用了敬语,但说的都是真心话。
“说‘你’成吗?”林墨淙笑着说,“老您啊您的,让我觉得是你长辈似的。”
“那行,真没想到‘你’也吃得惯火烧!”我特意加重了“你”字,表示我赞同他跟我是一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