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和小羽守在急救室里。

魏玉香胸前那一大块黑紫小羽看见了，她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看见大鹏黑着脸的样子，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她敢肯定这是许德民干的，别人也不敢下这狠手。

看样子魏玉香伤得不轻，面如黄纸，喘息如丝。让小羽想不通的是，魏玉香一辈子对许德民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紧跟许德民，却落得这个下场。许德民这是演的哪一出？挥泪斩马谡，还是杀她这只老鸡给这几只小猴子看呢？

深夜，大鹏守在他妈跟前，一直不理睬小羽。小羽头晕脑涨，坐在走廊长凳上打起了盹儿。当她醒来的时候，看见大鹏站在她面前。

“你妈怎么样？好点没有？”“我妈没事。你这一整天上哪儿去了？”小羽一下子清醒了。“我去了省图。”“然后呢？”“然后和别人谈我的小说插图的事，我们就一块走了。”“谁？去哪儿了？”小羽抬眼看看面无表情的大鹏，“没去哪儿。”“没去哪儿是哪儿？总得有个地方是不是。总不会是上天入地了吧？”“什么叫上天入地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意思。你告我说，后来你去哪儿了。”“去杂志社了。”小羽顺嘴就来，一点磕巴不打。“哪家杂志社？”“说了你也不知道。”“你说出来我听听。”“我要是不说呢？”“你就说不出来。明摆着的事，礼拜六哪家杂志社还上班？白小羽，你少在这儿给我编。”“我怎么编了？”“你心里清楚。你和一个男的坐车出去了，是不是？”小羽站起来。“你慌了？说破了？”“男的又怎么样？他就是个画家。”“画家？”“给我的书做插图的人，出版社给介绍的。”“你现在很奇怪。”“我奇怪？”“你一人出去一天，难道我不能问一下吗？”“你怎么知道我和一个男的坐车走了？你跟踪我？”“我没那闲工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的事就得有勇气承认。”“我做什么了？”小羽的嗓门提高了。“白小羽，我妈病了，我不跟你计较，等这事完了以后，你要老老实实跟我交代，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凭什么交代。”“就凭你是我老婆。”“你老婆就要向你交代？我要是就不说呢？”“那你别让我查出来，查出来小心我收拾你。”“你！”“去完杂志社呢？”“什么？”“我问你去完杂志社又去哪儿了？”“看电影去了。”又是顺嘴就来。看来人的潜能总是在困境时发出闪光点的。

“你和那个男的一起看电影去了？”“没有，我一人。”“骗谁啊你。”“我就是去看电影了。”“我还不知道你有一人看电影的嗜好啊。什么电影，哪家电影院？”小羽不说话。“我问你呢，说不上来了吧。”“《冰河世纪2》。”“拿来。”“什么？”“电影票。”还没等小羽回答，魏玉香叫大鹏，大鹏进去了。

留下小羽一人站在走廊里，脑子里转来转去是大鹏刚才撂下的那句话：“查出来小心我收拾你。”那神态那口气，让小羽认识了一个全新的许大鹏。

魏玉香醒了，见儿子进来，眼泪哗哗地流淌下来。“妈，醒了？您好点没有啊？”“儿，扶妈起来，妈要回家。”“妈，您好好躺着好不好？您的伤挺重的，胸口那儿一大块青紫。”魏玉香摆着手说：“不要紧，我的身体我清楚。我担心你爸，他今天是真的气坏了。谁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啊，张嘴就来，那都是戳心窝子的话，也难怪你爸会生气。”“妈，他都把您打成这个样子，您还向着他。我那么说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别一天老把家里人都当出气筒。以后他要是再敢打您，我打死他。”“住嘴！逆子，这种话你都能说出口？！”“妈，让我说您什么好啊。您这是愚忠，我爸他根本就没把您当老婆看，您还在这儿维护他。今天他踢您比踢仇人还狠，您干吗要受他那个气？”“大鹏，你不懂，女人这一辈子图个啥，升官呢还是发财呢，都不是，就图个男人好，孩子好。男人是啥，男人是这家里的山，是这家的大树，只要他不倒，这家就塌不了。你说做他媳妇的，哪有挖山砍树的理儿啊。别看你爸现在瘦瘦小小，年轻的时候长的可精神，一表人才。后来参加革命了，听党的话，人聪明，进步快。你爸说起来是城里人，可是找了我，说明人家不嫌弃咱，人要知道感恩哪。”“你们是夫妻，怎么老是感恩感恩的。今天那一脚，别说对自己老伴了，就是不认识的人都下不去脚，我爸他怎么那么狠。这叫家庭暴力！”“不是让你气坏了，你爸能下那么狠的脚？孩子，答应妈，以后再不能那么气你爸了，你爸是一把岁数的人了，经不住你这么气啊。家人是啥，那是最亲的亲人啊。你爸他不愿意你好？他明着疼你妹，其实最疼的还是你啊。他是嫌你太听那女的的话。孩子，你爸他这些年脾气不好，他是心里憋闷啊。资格老，贡献大，可退的时候，报上去副厅待遇，上面没批。凭啥不批，还不是因为你爸性子直，有啥说啥，得罪人太多。跟他一块报的另外三个人都批了，就没批你爸，你说这不是欺负人是啥。你爸又爱面子，你今天在楼里那么一闹，把他的面子丢尽了，他能不恼？不行，我得赶紧回家看看你爸去。”“妈，要走也得等天亮了大夫看了没事再走。”“你爸明早吃啥，还有龙龙。一老一小没人照顾咋行呢。”魏玉香挣扎着坐起来。“不行。您就在这儿躺着，天亮再回去。要不我就再也不管您了。”大鹏一把把他妈按回床上，魏玉香只得又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