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东给小羽打来电话，问她画稿的事。说实在的小羽很满意张海东的插图。不光在他画画的技法上表现出色，而在于他能够很准确地把握作品内容和主人公的心理世界，懂得用什么样的技巧去发掘和展现人物。小羽从未想到，一个好的插图，竟能对小说起到画龙点睛、锦上添花的重要作用。

听了小羽的赞叹，张海东挺高兴。“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表示什么？”“请我喝啤酒。”“免了吧，我不想出去。”“情绪不高啊，你怎么啦？”“没怎么。”“那我过来接你。”“我告你我不想出去。”小羽突然觉得这人老愿意当别人知己肯定有什么不良企图。

不良企图就不良企图，我干吗啊，人家都找上门要离婚了，我还给人守着贞操，守得着嘛我，守了人家也不知道，还当我在外面逍遥快活早就搞了不止两三个了呢。

一不做二不休。

“我的地址变了。”“你搬家了？那我祝贺你。”小羽告诉张海东一个她家附近的街口，让他在那儿等她。

挂了电话，小羽也觉得奇怪。窝在家里这么多天，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今天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因为接了妈的电话对大鹏失望了？也许她从骨子里讲，还是惧怕孤单，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张海东应该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英俊潇洒有钱，对女孩子有耐心。跟着他出去带点刺激和好奇还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发生什么的小小祈盼。仅此而已吧，还能有什么呢，我都这个样子了，应该不会和别的男人再擦出什么火花了吧。

张海东带她去了一家新开的酒吧。 “我喝啤酒，你呢？”“我也要啤酒。”张海东笑了。“你笑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有点特别。”

张海东用酒瓶和小羽手里的酒瓶碰了碰，“合作愉快。”小羽仰头咕咚咚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我还没发现你这么愣，你慢点。”见服务员看她，张海东说：“她平时不这样。”小羽马上跟上一句：“我平时什么样？”张海东愣了一下，“你怎么啦？”“我搬出来了。”“我知道。”“我一人搬出来了。”“是吗？”“瞧我，告你这个干什么。好像我别有用心似的。”小羽心说这话说出来比不说好，显得我心胸坦荡光明磊落别无用心。“和他们家人闹翻了？”“还有他。他昨天让他妈催我跟他离婚。”“你打算怎么办？”“离婚。”“你在躲。”“我躲什么？”“你不敢面对。许大鹏，还有你自己。”“我自己？”“你现在还没搞清你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你在回避。你想等待一个结果。”“结果早就明摆着了，人家都逼到门上来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们不是还没结果吗？”“你什么意思？我不想离又能怎么样。他要做他们家的乖儿子，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婚。我原先还没有发现，他原来那么爱他的家人。”

“我要是他我就不会这么做。人总得为自己活着，老想着父母的看法，那就还当儿子，别当丈夫。”“话是这么说。我原先也盼着他选择，现在想想，他就是选择的话也不一定非要选择我。我想是厌倦了，也有可能我缺点太多，两个人好的时候都藏着掖着，一闹，缺点全都放大了。我现在只要一想起要面对他们家人，我就烦透了，不光是烦，我还害怕。我受够了那家人了你知道吗？和他们在一起我除了恐怖和厌恶，再没别的感觉。我唯一庆幸的是我们还没有孩子。”小羽怕给张海东留下一个絮叨的怨妇印象，竟然还咧嘴笑了一下。笑完了，嘴角哆嗦收不回来，干脆往下撇，直接变成了哭。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她扭头看着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