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我们休养所中休养的共有830人,其中有584个工人,58个农民,43个职员,146个学生。劳动者在我们国家内是主人,一个人劳动之后,为了要继续劳动,一定要有休息的时间来恢复体力。所以依照我国的法律,每个劳动者每星期可休息一日,每年得休息两星期或一月。
“在我们休养所中,一天到晚可以说没有空闲的时间,6时半起床,7时早操,8时早饭,9时至11时游戏,12时午饭,1时至3时午睡,3时点心,4时至6时体育,7时晚餐,8时至10时游艺,11时睡觉?”
听完了报告之后,小蒋就到图书馆去借书。在图书馆中他遇见一位年老的工人。他今年已经52岁了,是烟草工厂的工人,他问小蒋对休养所的感想,小蒋说:“很好。”他又对小蒋说:“你们要知道这许多的幸福,都是革命者的鲜血换来的!要创造新的生命,一定要将旧的制度完全破坏。要有伟大事业的成功,一定要有伟大的牺牲精神。倘使我们在革命时期中不采用破坏的手段,不愿牺牲性命,那么就没有今日的苏联。我们一定还是在资本家、帝国主义的压迫之下。
“但是破坏、牺牲都要有计划有价值。革命以前,我是一个工人,每日要做十多小时工,所得的工资不能养活自己。我的第二个儿子因为没有医药费病死了。现在我每天只做工8小时,将来每日工作时间将减到7小时,工人治病都是免费的。到年老不能工作的时候,可以不做工而领国家的津贴。每年有一个月的休养。今年我们的职工会替我出钱,送我到这里来休养。”
老工人的谈话中亦掺杂着宣传的成分,但是那样自然地从心里流淌出来,让人听着不反感。小蒋正在和这位老工人谈话的时候,有一位朋友叫他到运动场中去做团体游戏。和他谈话的老工人,年纪虽老,但是精神非常好,他要和他们共同去做游戏。参加游戏的一共有七八十人,其中大半是俄国人。开始他们对中国学生很客气,后来互相熟识之后,就把他们完全看作自己人一样玩闹。
小蒋在日记中说:“他们这种天下主义的精神,不把人类分色分族而完全以平等的态度看待,实在使人敬佩,尤其是我们到处受人家欺侮的中国人更深深感佩。”
休养所主任后来也来和他们做游戏。俄国人当中有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非常活跃地在运动场中做游戏,与大家共同嬉笑。后来有一个朋友告诉小蒋说:“他是莫斯科州苏维埃的副主席。”
小蒋听了十分奇怪,不能理解这样大的“省部级”官长竟会来和普通平民共做游戏。俄国人说:“我们在办事的时候,官长与部下是分得非常清楚的,但是在休息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是兄弟。”这一条小蒋牢记在心,以至他后来从政当了大官,都坚持了这种平民作风。
后来他们在花园中遇到休养所的医生,他跟他们讲了许多塔拉索夫基休养所的历史。“三年以前我们这里只可休养50个人,去年人数增加到470,今年人数则增加到830人。照我们的计划,五年之后,要把塔拉索夫基改造成为‘休息城’,可以同时容纳五千余人。这是我们的计划,但是我相信一定可以实现,因为我们整个的国家是一个有计划的国家,同时我们人人都很坚决地相信我国一定是日日兴旺的。我们只知道向前看。我们的口号是今天做的事业比昨天好,明天做的事业要比今天好,今天的生活程度要比昨天高,明天的生活程度要比今天高。”
这些现在令人生疏的豪言壮语,当时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感觉自然、可信。
吃晚饭的铃声响了。
吃完晚饭之后,他们都集合于俱乐部大礼堂参加晚会。今天晚会是游艺,由莫斯科各戏院有名的演员表演,节目十分精彩,大家都非常满意。灯熄了,睡觉的时候到了!“尼古拉同志”在这座“制造健康”的“休息城”里待了一个月,感觉新鲜、喜欢、满意,身心都很愉悦,学到了不少东西。
“尼古拉同志”那阵子春风得意,每次到电影院都可以看到新闻纪录影片播出他父亲和国民革命军游行的镜头。《真理报》、《消息报》和莫斯科广播电台经常赞扬蒋介石和国民党。蒋经国颇以父亲为荣。中山大学每个中国学生都晓得年纪最小的“尼古拉同志”,就是大名鼎鼎的蒋介石的儿子。他在学校里很出风头,引人瞩目,仿佛是“天之骄子”。
忙得四脚朝天的蒋介石,却很少顾及到在苏联的儿子。蒋经国有事写信给父亲,也同时写上“上海姆妈同鉴”等字样。他到莫斯科的第二年冬天,他的箱子被人偷了,写信给父亲,要钱买御寒的冬衣。蒋介石哪有工夫管儿子的事情,当陈洁如把“上海姆妈同鉴”的蒋经国的信拿给他看时,他很不耐烦,大发脾气:“钱钱钱,我向谁要钱!他自己不小心,活该!”
陈洁如了解蒋介石的粗暴脾气,他遇到麻烦时,就像个疯子。会待人处事的陈洁如没让蒋介石知道,从自己的首饰盒中拿了2000元钱,交陈果夫寄给蒋经国,并写信给蒋经国,说这是爸爸给的。在寒冷的莫斯科的小蒋感受到了父亲和“上海姆妈”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