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6月,为迎接中央红军,红四方面军翻过长年积雪的红桥雪山,进驻西河口抚边镇。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懋功会师后,形势非常严峻。国民党部队在东、西、南三个方向对我红军形成合围态势。追击红军的国民党刘文辉部队已赶到懋功并向抚边前进;薛岳、周浑元部队则集结于雅州(今四川雅安)。为了摆脱困境,红军只有冒险横跨草地,北出陕、甘才能寻求北上的出路。
过草地前,中央对张国焘分裂红军的企图是有所警惕的。在毛儿盖会议上,中央军委决定一、四方面军进行混合编队。原一方面军改称左路军,由徐向前、陈昌浩、叶剑英指挥,毛泽东和中央机关随左路军行动,由四方面军抽调四个团加强左路军;原四方面军改称右路军,由张国焘指挥。朱德、刘伯承指挥一方面军五军团、三十二军随右路军行动。
欧阳只有14岁,是卫生班长。他带着十几名平均年龄不足15岁的红军战士随部队走进了茫茫大草地。除了枪支、干粮外,他们每人身上还有一个小药箱。当草地经过几万人的部队和骡马踩踏后,松软的草茎已完全被踏漏,变成个大泥塘,稍不留神就陷进去出不来,欧阳说那种艰苦永生难忘。没粮食,三斤炒面在最困难的时候才敢去吃一小口,主要是吃野菜充饥。没有衣服穿,那时的红军哪像电影里穿得那么整齐,基本上都是老百姓的衣服,有什么穿什么,什么颜色都有,没有衣服就披一件棕毛做的蓑衣,一条被单就算是被子了。只是每人有顶帽子,四方面军是八角的,比较大,用红布缝个五角星,林彪那个一方面军的帽子类似现在的解放帽,比较小。
草地天气一日多变。早晨浓雾蒙蒙,天昏地暗;中午又会一阵狂风,吹开天上的积云,天空忽然晴朗;到了午后又会乌云密布,狂风四起,大雨滂沱,不一会又转成冰雹砸下来;夜晚,气温骤降,飘起漫天大雪。草地到处是水,部队宿营连一块坐的地方都找不到。大家只好背靠背地站着休息。早上醒来,有的人已冻硬,永远地停止了呼吸。欧阳说,那时团结呀,有一口粮食大家分着吃,没吃的,找到什么吃什么,大家管它叫“飞口”。
部队终于走出了草地,到达了班佑,大家高兴啊。这时首长召集部队讲话:“同志们呀,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家说不知道呀。首长说:“这里叫‘无国’,是个没有国家的地方。往前走还远着呢,还要走两个草地那么远才能到。大家是愿意继续往前走,还是回去?”大家一听都吓住了。一个这么远已经了不得了,还要走两个那么远,怎么走?首长这时说:“那好,我们回四川吃大米去。”战士们哪里知道,这是张国焘在分裂红军,将红四方面军又拉回了四川。
二过草地,大家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粮食吃完了,人困马乏到了极点,快到年根儿了,天气非常寒冷,一会风,一会儿雪,几天没吃饭,连野菜都找不到了。大家又冻又饿,走了许多天见不到一个老百姓,也不知道走到哪天是个头,欧阳又掉队了。一天,欧阳正拖着疲惫的双腿走着,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只被野兽撕剩下的已腐臭的野物。当时也顾不上了,他掏出刀子割下肉,架起火烤了起来。肉香立刻招来饥饿的人群,大家一窝蜂地扑了上来,欧阳因年小体弱被挤出人群;“给我留一点吧!”他绝望地哭着、叫着。但这时生存欲望已远远替代了友爱,留给他的只有伤心和无奈。
欧阳老人说:“当时朱德留在四方面军,由于张国焘挑唆,非常受气,经常挨骂。四方面军有的干部战士还往他脸上唾口水,他可是总司令啊!朱德夫人康克清当时跟我所在的那支部队一起行军,她没有牲口,也没有担架,和我们一样走路。我知道她是朱德夫人,可有的战士不知道,张国焘分子造谣说,是一方面军的人让我们走错了路。不明真相、饥饿难忍的战士就开始骂朱德,骂了半天,康克清也不吭气。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劝大家不要骂呀,她是朱总司令的婆娘,大家才没敢再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