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兰:“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
桓贵花:“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华爱辉的同学,又是廉伯母的干女儿,廉处长的干妹子,听到华爱辉给厅长写信,有点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蔺容容看看钟海兰一脸窘态,在旁边偷着乐。钟海兰平时尽说上句,没人敢和她斗嘴。看她在桓贵花面前,却像避猫鼠一般,觉得一物降一物令她开心。
只是由于钟海兰的多嘴,夏秘书走了不打紧,但华爱辉给厅长写信一事究竟为了何事,有种不和谐之感。联系华爱辉出国前后,他们家庭大吵没有,小吵不断,这不得不使人迷惑。
廉剑辉处长是个好人,难道他遇上什么麻烦?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华爱辉她本人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审计处的几位干部,都下意识地有些疑虑。
仲鹤影思忖了一会儿,便主动出去到办公室,把夏兰叫了出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兰说:“你们处的钟海兰,嘴尖舌快。我不想当她们面说,大惊小怪的。免得叫厅长知道说我传闲话。”
仲鹤影:“你没错!现在我一个人,你尽管说,没事!”
夏兰:“我送文件给白厅长,他正打开华爱辉在北京机场,临上飞机前发给白厅长和廉剑辉处长的一封信。信中明确说,她与廉处长离婚。从她上飞机那一刻起,自动生效。今后各自独立,互不干预,完全自由!”
仲鹤影:“怎么会有这种事!要离婚也得有个理由吧,夫妻感情好好的,怎么说离就离!”
夏兰:“仲姐,这你不会一点都不明白吧?你们审计处的同志,比谁都清楚?——婆媳关系合不来,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仲鹤影说:“婆媳关系不合,有些小口角,廉处长一直都在中间调解着。过一阵子就好了。大的争吵还从来都没有过。他们夫妻感情,也从没受到过影响。华爱辉的精神表现也一直愉快的……”
夏兰:“你说的也没错!但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你并没有看到的,或者说你们都不想看到的,华爱辉的精神上存在着隐忍的痛苦……”
仲鹤影:“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夫妻感情好,就绝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夏兰:“我也是这样说。可是世界上的事物是复杂的。有些事不要说外人看不明白,就连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楚。”
仲鹤影:“这话不像你的口吻,这是谁对你说的?”
夏兰:“什么话都瞒不过你。是不是我说的。不过,我觉得,不在于话是谁说的,关键在于说的对不对……”
仲鹤影:“别绕弯子了,你先把话说给我听听,对与不对听听就明白了。”
夏兰:“我觉得听话人先要站得高一点,对错先要听完了再说,只要别人说的是事实。比如,钟海兰就说过,华爱辉是她的同学,她对华是比较了解的。华爱辉自尊心特别强,很爱面子,同时对自己要求也很严。她平时表现出开朗又大方,个人情绪十分好,在人前从没有过痛苦的表现。可她内心是隐忍着很深的痛苦的。她说,没法面对自己的婆婆。就是没有给廉家生个一男半女的。婆婆即使不说,她自己也跟自己过不去。迟早她要主动退出的。”
仲鹤影:“这么说钟海兰她早就知道华爱辉的这个迟早退出的思想了?”
夏兰:“知道又怎么样?”
仲鹤影:“知道她就应该帮帮他们,首先要好好劝劝华爱辉,给廉处长早早通个气,由他自己早点去做些工作,或者结果就会好些,也许这个美满的婚姻就不一定破裂了。”
夏兰:“你的这个想法未免太简单了,你劝谁呀劝廉处长吗?你错了!使华爱辉要离婚的根子,是婆婆,而不是丈夫!这是一个特殊的第三者,不能称为第三者的第三者……至于钟海兰吗,鉴于她的特殊身份——她是华爱辉的同乡、同学,又是一个大龄女青年,她出面劝谁都是不合适的。不要说叫钟海兰去劝华爱辉,而华爱辉几乎是抢先,主动去劝钟海兰啦。”
仲鹤影说:“你说的话叫人糊涂,我怎么听不明白。华爱辉抢什么先,又主动劝钟海兰什么?”
夏兰说:“这个话人家自己也是半舌半吐地说那么几句,压根儿就没明白,几句话而已。”
仲鹤影:“你不明白,不等于别人不明白。几句话呀你说说,没关系,我保密还不行吗……”
夏兰扭不过仲鹤影,并且看到她那种兴趣浓厚的样子,决定满足她这位老大姐的好奇心。她原原本本地学舌,“钟海兰说,华爱辉明确表示,迟早她要主动退出的,并且还曾劝过我……下边的话我都不好说出口……”
仲鹤影极为敏感地反应道:“这个钟海兰,她到底想干什么?”
夏兰:“仲姐!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哪……”
仲鹤影耐心地解释道:“小夏,并非我神经过敏,是咱们有的同志说话做事都出格。我是审计处里年龄较大的同志,而且是女同志。你知道审计处女同志多,又都是大龄青年,都比你大三四岁,心里的事情都比你多。审计处里男同志又少,男女比例失衡。我这个已婚年长些的女同志,要主动地帮助青年同志。与他们做朋友,平时要多了解他们,帮助他们,也是帮处领导工作。这也是作为一个普通党员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仲鹤影的话,立刻在夏兰的头脑产生了作用。她觉得仲鹤影确实有些与众不同,面对群众她敢于大胆讲话,做群众的工作,这就是一个共产党员的骨干作用嘛。
夏兰从心里佩服了仲鹤影。她谦虚地表示:“仲姐言之有理!你说的话我能理解,只是我一下子还说不出你说的这些道理。以后还望多多指教!”
仲鹤影:“你过谦了!”说完点点头回办公室去了。
农牧厅党组扩大会上,经处以上干部集体讨论,对于新一轮企业招标承包活动的基本做法,统一了意见,决定开展试点,立即付诸实施。
招标承包先要做三件事:一要选点;二是成立领导小组;三要通过招标,选定承包人。
农牧厅党组领导成员们,由于分管系统下属单位不同,出于权益观念牵扯各种复杂关系,各有各的打算。承包经营活动,既是经济问题,又充满政治味道。特别是内部承包,往往脱离实际,违反科学,受人际关系的制约,其结果与公开、公正的预期要求相去甚远。处以上干部讨论招标座谈意见大体如此。
其中比较尖锐的意见是以廉剑辉为代表的说法: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承包本意不外乎是解放生产力,提高经济效益的一种方式。但在实际操作中,常常被小人利用,被坏人钻了空子。特别是在内、外监督不力的环境与条件下,最终是贪污盗窃横行,企业亏本运营损失惨重:多年积累转眼即被掏空——盗用一个合法理由——破产——造成一个昧心结果——暴富气盛,民不聊生!所以,承包要讲科学性,反对盲目性。对于国际、地区间的大型经济承包项目,国内长期经济协作活动,承包或许是长久的合理的方式。但它是否适宜于一个比较封闭的、狭窄的环境,一些小的单位,乃至疏于管理,偏远的地区甚至个人,这要由实践,长期的历史经验与教训,客观地做出切实的验证。决不能仅凭某种号令,或无知恶习跟风来促成……”
廉剑辉的发言,意外地引起轻轻的掌声与敬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