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化妆秀(1)

老爷子 作者:朱金泰


 

如果一个男人连女色和金钱都不嗜好,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他要么是恶魔,要么是圣人!这样的男人从政,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牛枝花和小川优子陪着高重山在东湖高尔夫球场打高尔夫。

东湖高尔夫球场是东海最气派的高尔夫球场,来这里打球,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球场离省会闹市区只有二十分钟车程,与碧波万顷的东湖融为一体,打完球,还可以在球场的别墅里休息,是本省达官贵人休闲度假的好去处。球场占地一千亩,为国际标准的十八洞高尔夫球场,球道全长约七千零十码,标准为七十二杆。球场经世界级高尔夫球场设计大师精心打造,巧妙地运用当地原有地势和特征,将时尚设计元素发挥得淋漓尽致。球道中起伏不定的山丘、陡坡及果岭旁四侧的明暗陷阱,给予球手一定难度和挑战。宽阔无比的落球区和碧水环绕的果岭,令人在享受唯美景观的同时,又能感受高尔夫运动的无限乐趣。

牛枝花和高重山都是这里的终身会员,光会费每人就是五十万元。不过这点小钱对牛枝花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自从牛枝花送给高重山VIP会员身份后,高重山就无比热爱地迷上了这项运动,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精神头。没事的时候,总要喊上牛枝花来打球。

不过,牛枝花打球,心情与高重山却大不相同。高重山是怡情健身,牛枝花却是将其当作一种应酬。

这个国际标准的十八洞高尔夫球场,在牛枝花眼里却是一个财富的人脉场。在这里,可以结识很多平时难以结识的权贵,球友的身份,有时也成了一种感情的粘合剂,可以使人际场上的相互提防得以暂时的稀松,甚至互不设防。

在常人眼里,这些球洞是用来进球的。在牛枝花眼里,这球场的每一个球洞,就像自己给别人挖的洞,或者叫做坑,也可以叫做陷阱。自己每进一颗球,他就有一种推人入坑的快感。小小的高尔夫球,在牛枝花的意象中是有生命的,每一颗球子,都是一个个鲜活的人物镜像,这些镜像的具体脸谱都装在牛枝花的心里。

这时,高重山潇洒地挥动着球杆,一个小球稳稳地落入了球洞。旁边的小川优子和球童叫了一声好。高重山露出得意的笑。在高重山眼里,球就是球;在牛枝花眼里,高重山变成了球。偶尔,牛枝花也将那些球洞想象成自己的金库,每一个球洞就代表一个亿的财富,他幻想着自己不断挥舞的球杆,那些球洞都一一被自己征服。

高重山突然问其牛枝花上次两人打的赌有没有结果。

牛枝花一时没有想起,高重山提醒说和省工行前任行长许忆法有关。牛枝花这才猛然想起,他和高重山是打过一个赌,高重山咬死牛枝花绝对不可能从许忆法手上弄到一分钱贷款。

这个时候牛枝花心里很矛盾,经过一阵快速思考之后,牛枝花回答得很含糊,也不具体说是否搞到贷款:“我还是陪高厅长去一趟日本的北海道吧,我们一起去领略一下这日本鬼子的奢华人体盛,也算是间接为中国女性报仇。”

这样的回答回避了是否搞到贷款这一敏感问题,就算日后高重山知道许忆法给他搞了贷款,牛枝花也可以说是感谢高重山请他去日本旅游,不至于尴尬,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其实,牛枝花心里对许忆法很尊重,觉得这样的老同志真是稀有物种了。许忆法使牛枝花想起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句古话。正是这种尊重,牛枝花想替许忆法保守这个只有他、许忆法、小川优子几人知道的秘密。他知道,许忆法活了一辈子,就是为了保全人格和尊严。牛枝花不想因自己的一句话,让许忆法这个倔强的老头在道德的天平上失去光环和重量。

高重山听牛枝花这么一说,哈哈大笑:“我早就说了,这个老许是真正的老布尔什维克,是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这个老许啊!”

牛枝花不解释,不讨论,将话题引出敏感区:“高厅长,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好安排去日本的行程,你看你是一个人去呢,还是邀请章姨一起去?”

高重山回答说不急,最近省政协有个巡视活动,他得参加。牛枝花说那我就等着你的吩咐。

此时手机响起,小川优子将牛枝花的手机递了过去。

电话是市规划局局长马之栋打来的,牛枝花走到侧面,接了电话。马之栋问牛枝花在干嘛,牛枝花说正闲着,没什么事情,马上主动问马之栋有没有时间去柳溪山庄散散心。马之栋马上说可以啊。

自从上次接待了李大国和马之栋之后,牛枝花就掐定马之栋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因为那里有一匹叫“将军”的战马。第一次交手之后,牛枝花看出李大国是一个很正统的老革命,马之栋受其熏陶,估计也偏离不到哪里去。对付他们俩,女人和钱财不一定好使,但是伊犁马“将军”绝对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局。牛枝花有时甚至都佩服自己的高明,战马“将军”的这个局安排得如此天衣无缝行云流水,连进了局的人也浑然不知。

挂了马之栋的电话,牛枝花对高重山说,房产局的一个文件必须等他回去签字。高重山说那你快去。牛枝花就让小川优子陪着高重山继续打球。

牛枝花和马之栋来到柳溪山庄,马之栋第一件事情就是提出去骑马。

牛枝花让田瓜瓜牵出两匹马,把“将军”让给了马之栋。“将军”通灵性,他看到马之栋的时候,一声长啸,优雅地跑到了他的跟前,用颈项在马之栋的身上摩挲着,似乎像见到了久违的朋友,不停地撒欢儿。

马之栋和将军嬉戏了一会,然后翻身上马,将军仰头,嘶叫一声,马之栋扯了一下缰绳,将军箭一般射了出去。牛枝花也跃身翻上马背,追随而去。两人在马背上展开了一轮竞赛,牛枝花故意放慢马速,将军遥遥领先。将军脚下生风,马蹄声踏破柳溪山庄宁静的山谷,发出一阵阵有规律的节奏声。马之栋扬起马鞭,时而轻轻抽打一下将军的后背,“驾”,嘴里不时发出一声声吆喝,每一次抽打,将军便会加快自己的脚步,像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骑在马背上的马之栋,感觉自己像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在指挥着千军万马奔赴战场。

马之栋想起了牺牲在越南战场的父亲,他恍惚看见了父亲和李大国一起冲锋陷阵的场景,还有战场上父亲的忠实伙伴——那匹叫将军的战马的长啸声。

父亲,在马之栋的印象里,就是那个胡子拉杂、棱角分明的男人,一个腰里挎着驳火枪的军人,一个一年也难得见几次的近乎陌生的汉子,一个在他十二岁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英雄。这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在他的记忆里非常模糊,却又是那么的刻苦铭心难以忘却。每当想起父亲的时候,李大国的影子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来。这两个男人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不断交替地出现。他很感谢李大国给了他无私的父爱,告诉了他做人的道理。

围着翡翠湖转了十来圈,马之栋有些心痛将军,便慢慢放下了速度。牛枝花在后面终于追了上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马之栋对牛枝花唱吟着,“牛总,我一直向往着能够过上一种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惜俗务缠身。”

“这是诗人海子给我们描绘的一种境界!这种境界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牛枝花回答道。

“没想到牛总涉猎很广啊,实话说,在我的印象里,很多富豪都是不学习的。”马之栋说。

“附庸风雅,完全是附庸风雅。”牛枝花说。

“儒商啊,牛总真是个儒商!”

“马局长见笑了。”

“牛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是否可以成全?”

“马局长言重了,你有什么吩咐请讲就是。”

“以后我想经常来看看将军,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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