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阵楼梯声有如一连串春雷,郭大人嗖嗖几步冲到楼梯口,不觉啊了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在他面前,正坐着一个人!此人一张四方宽脸、两道浓墨扫把眉,鼻高嘴阔,两道如电目光刷刷直射向郭刚。饶这郭将军久历沙场,一时间竟也动弹不得,欲知此人究竟是谁……”
“后来呢?”孙令几个人听得入神,催他继续说下去。伙计一见观众热情,十分得意,先是故意截口不说,又看大家胃口全吊起来了,这才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众人都下意识地朝后靠了一下,他才一指陈恭说道:“西蜀间谍谷正,当日坐的正是这位客官坐的位置!”
众人“哦”了一声,都把目光投向陈恭。陈恭笑道:“没想到这个彩头是被我得了。”魏亮斟满一杯酒,举到陈恭面前说:“陈主记,既然得了彩头,那这杯酒您是非干不可了。”
“好,好,我干!”陈恭接过酒杯,略一高举,心中默念“白帝”名讳,一饮而尽,算是遥祭这位同僚。 那个伙计本来还想再说下去,结果被楼下老板喝骂了一声,只得悻悻下楼。酒客们则各自回席,继续饮酒谈天。
陈恭等三人你一杯、我一杯,不觉都喝得有些眼红耳热。聊着聊着,孙令开始大发牢骚,陈恭心想,果然还是这些文人牢骚最多。
“本朝应该是才尽其用,这才是王道之途;如今居然叫我堂堂一个太学出身的人去押运木材,真是荒唐,荒唐。”
孙令拿着酒杯含糊地嘟囔着,魏亮端起铜勺给他又舀了一杯,宽慰道:“冀城总比上邽富庶,酒肆比这里多,歌妓也比这里漂亮。你过去也算享几天福。”
“呸!什么呀!”孙令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什么冀城啊?我去的地方,是冀城附近的一个山沟!狼都不拉屎的地方,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陈恭一听,立刻接口问道:“可你不是送木材去冀城吗?”孙令“哼”了一声,又喝干一杯酒,说道:“本来说好是去冀城的,可等我押送的木材车队到了距冀城边上三十里的地方时,忽然来了一队士兵,说是奉了郭都督的命令,让我们改道往山里走。结果这一走就走进山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