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然主义者的另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对人类死亡的意义和重要性看得太简单了。对于某些人来说,接受人类就像花和鸟一样都会死亡是可以的,但是,可能我们会说:“嗯,是的,很好,我知道任何生物都会死亡,但是我不想成为那个死的生物。”争议就是,即使人们接受了死亡是超出人类控制的自然过程,人们还是常常会对死亡产生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人类要死亡呢?”“我们一定会在某一天死吗?”“我们怎样才能理解死亡呢?”“死亡没有任何意义吗?”
死亡的秘密:幻想的破灭
即使死亡被看做是一种自然现象,它仍然显得很神秘,因为当我们想象死亡时会遇到众多的困难。死亡是深不可测的,因为一个活人不可能把自己不存在的情况想得很全面。因此,对于他来说,理解死亡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即使我们可以想象别人的死亡,我们也不能想象出我们自己的死亡。因为当我们想象自己不存在时,我们依靠的是活着时的意识。假想我们的死亡就是用我们存在的意识去想象消失的意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些想象从来都是不完全的,如果这些想象变成真实的,那么死亡将会出现自我挫败,因为意识的消失使得主体不能拥有某种想象力(包括想象自己的死亡)。
对于想象死亡的无能为力,这个特点在列夫.托尔斯泰的短篇小说《伊万.伊里奇之死》(The Death of Ivan Ilych )中有生动的描述,在这篇小说中,垂死的主角绝望地挣扎着去诠释自己的死亡:
伊万?伊里奇看到自己即将死去,而且他无限地绝望。在他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就要死去,但是他不能够将这个想法保持一致,他也不能够真正地抓住它。他从凯泽维特的逻辑中学到三段论(“卡尤斯是一个人,人类是终有一死的,因此卡尤斯是会死的”),对于他来说关于卡尤斯的事情似乎是正确的,但是事实
上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不正确的。卡尤斯——抽象来说是人——是终有一死的,是正确的,但是他不是卡尤斯,也不是一个抽象的人,他是一个与其他人离得很远的生物……“卡尤斯真的是终有一死的,而且对于他来说死亡也是必然的,但是对于我,小梵雅,伊万?伊里奇(拥有自己的所有的想法和感情)就是完全不同的了。我不能死,那样太残忍了。”
这就是他的感觉。
“如果我像卡尤斯一样不得不死去,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内心的声音告诉自己是这样的,但是在我内心中却没有这样的东西,而且我和我所有的朋友感到我们的状况和卡尤斯不同。现在就是这样!”他对自己说:“不是这样,不可能!但是就是这样。这是如何发生的呢?一个人怎样能够理解这种情况呢?”*
尽管伊万.伊里奇承认自己是终有一死的人,但是让他想到自己将要死去确实是很困难的。另外,他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一个与别人有着亲密关系、有血有肉的、充满想法和感情的人)应该死。
死亡的恐惧:挑战理性
所以,哲学家与死亡的对话继续着。现在他们遇到了下面的问题:即使死亡确实是一个自然过程,死亡对于人类(终有一死)是否有重要的意义仍然是不清晰的。
死 神:所以你确定你不是很怕我,是吗?
哲学家:是的,我不怕你:这就是我争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