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师不是一直想深入了解萨满老爷子吗,找她了解就全齐了。不瞒你说,是我帮助你张罗的,替郭老师排忧解难嘛,功劳要记在我身上哟。包顺显出一脸热情真诚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那张几分木讷的笑脸后边,肯定隐藏着另一我暂时还猜不透的什么用心。这些“狡猾”的农民,低估了他们大则丢江山,小则丢人丢东西吃亏上当,我太了解他们了,因为我也是农民的儿子。
我当然不能拒绝这位“格格”的邀请,尤其她是萨满老爷子的外孙女,欣然应允。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演哪出?有什么事想让我知道?另外肚子也饿了,他们不请,我自己也得去餐厅填饱胃肠。
宾馆门口停的不是马车,而是一辆黑色“桑塔纳”,有一小伙很客气地为我开车门。包顺介绍说,是他的弟弟,在旗里上班,嘿嘿,郭老师又奇怪我这“豆包”了吧?
不奇怪,不奇怪,小包村长这会儿就是赶着那辆“金羊车”来接我,也不奇怪!
那可不敢,“金羊车”可是“萨满博”最高级别“大巫师”才能坐,等于国家领导人乘坐的那辆“红旗轿子”,我可不敢动用它!
哈哈哈,好大一个比喻!“金羊车”还真不一般呢!
在我俩说笑声中,小车驶上库伦沟底的那条小河边路,直奔沟东头而去。镇街上,已灯火阑珊,依沟两边大斜坡修建的楼房或平房亮起灯火后,显得鳞次栉比,有一种层峦叠嶂般奇特,给人以走进山城重庆般的错觉。尽管当年迷漫库伦沟的晨钟暮鼓香火缭绕的宗教氛围,现已荡然无存,可小城依然处处显现某种神秘味道令人隐隐咂摸。有人曾玩笑说过,库伦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条沟,每条沟都藏有一个鬼怪神奇传说。我当年读的中学就是一座三百年老庙,为镇什么“女魔莽古斯”而修建,一到夜深时老庙木梁就发出“嘎嘎吱吱”似轧钢般声响,吓得我们都不敢大声出气,有个女同学都吓出毛病退学了。现在想起来都汗毛孔直竖。
小车开上东大沟那条闻名的大土坡“查干-达巴”——白色慢坡,在一座两层小楼门前停下。霓虹灯打出店名:查干-达巴——白色魔女歌舞酒廊。
嗬,好吓人的名字!我笑说。
瞎乱打广告呗。包顺引领着,我们走进大厅里去。
烟气,酒气,热气,汗气,一下子扑面而来,呛得我一跟头如被击了一拳一样。一楼大厅中间是个小舞台,花枝招展半裸不裸舞女从二楼顺着一根亮金属柱子滑下来,出场伴舞,有一公鸡头红绿发型男歌手,晃荡着挂满身上的萨满巫师般零碎铜片,公羊发情般来回串走在四周酒桌间,嚎着一首呜哩哇啦说话的歌,骚扰着同样发狂的酒客宾友们,不是要掌声就是送飞吻,抽空还往嘴里灌一杯谁献上去的老酒。大厅内座无虚席,人满为患,口哨声和喊叫声此起彼伏,火爆得一塌糊涂,误以为自己是走进了西班牙斗牛场。
我可以说是被吓了一跳,小小的库伦镇里居然还有这么热闹的场面!
我迟疑着大声问包顺,咱没走错地方吗?他微笑着摇摇头,肯定说就这里。
我正思考着是否建议换个地场时,听到那位男歌手一句大喊,立马打消了这一念头。
下边,把这首《月亮之上》,献给楼上“王爷厅”包厢我们尊敬的夏尔乡长,还有著名企业家慈善家旗政协委员努克总经理!一阵掌声过后,男歌手接着情绪高昂地说道,现在请女主唱我的搭档、咱的著名歌手索伦“格格”,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