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弄摄像机的巴尔,并没有撤机器走人的样子,依旧盯着镜头。
我奇怪,戏已经唱完,闯龙宫闯天庭的“孙猴子”们也已撤走,他还等什么呢?难道还有“且听下回分解”?还有人登台表演?
我登时想到始终没露面的“黑狼”,可一想不太可能,他那么精明,不会笨到羊入虎口送货上门,这地方又不好逃离。那么还会发生什么热闹戏呢?
正当我疑惑之际,白书记和包顺还都悄悄溜回了我们的包厢里,并把门关死。
郭老师,怎么样,让你开眼了吧?包顺笑嘻嘻地问我。
可不,你们这些农民干部可不得了,谁小看你们谁就吃大亏,整个“策划于密室”,运筹帷幄,给人以致命一击!
离“致命一击”还早,夏尔这个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鹿死谁手还不清楚呢,这才刚刚拉开序幕!老白书记喝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十分冷静地说。
白书记,你这村干部可不一般呢。我盯着看他。
不等老白回话,包顺从旁介绍说,你算说对了郭老师,别看白书记这人温吞水,可一吐出来就惊世骇俗!你知道吗,他原来是教书匠,而且是教历史的!我读乡中学时,都听过他的课!
是吗,难怪你们办事挺老道的,场合地点方式分寸都拿捏得十分恰当,虽然“阴损”了点,嗬嗬嗬。我抚须而乐。
无奈之举,无奈之举啊。不过,今天我们六七个村的干部能一起共同联动,有一个人功不可没,要不是他,谈何容易!白书记这么一说,包顺和巴尔都点头。
当然我心里清楚他指的是谁。
隔壁又有动静了!巴尔盯着镜头提醒道。
“王爷厅”包厢里,此时气氛完全变了。好好的一场酒宴被搅乱,恼羞成怒的夏“大搂”骂骂咧咧,大发雷霆,训斥秘书和侄子事先没掌握到一丝信息。被请来的那两位老总,此时也有些尴尬,从一旁笑脸宽慰他,连连称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哪儿都有矛盾,没关系等等。
对,还是你关总说的对!不去管他们,这些个刁民给鼻子上脸,早晚老子一个一个收拾他们!夏“大搂”发狠地挥一下手,重新提起精神,招呼着客人说,来,来,咱们接着喝,接着玩!关总,方总,你们放心,石料场这项目决不会停下!我们手里有旗里的批示文件,怕什么,量这些农民也折腾不出什么大鸟屁来!
隔壁包厢又传出一片欢声笑语,重新开始了热热闹闹的饮酒纵情的场面。
我们这边,白书记、包顺他们却心情变得沉重,一时显得很压抑。
真他妈的流氓,把我们这些农民当蚂蚁来踩!有权有势有钱啊!那个巴尔忍不住骂。
他这一点,其实也想到了,我们太了解夏尔这个人了。白书记冲我说道,没关系,祖上有箴言:“吃肉的牙长在嘴里,吃人的牙长在心里”;那咱们就斗斗看吧,反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郭老师讲话了,谁小看咱们谁就吃大亏!
我不由得替他们担心起来,劝解着说,你们一定要做到有理有节,正当渠道往上反映,千万不要采取过激行动,避免出现不可收拾的后果。
放心吧,郭先生,我们也不是当年那类揭竿而起的血性农民了,时代已经不同,我们其实也已经学会了体制内合法维权,也正在这么做。老白反倒这样安慰我。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合理合法维权,我支持你们保护翁格都山保护自然环境。我点点头,稍松了一口气,也颇感欣慰,心里十分赞赏这些新时期农民干部们有勇有谋的时代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