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人天生爱管闲事,不论出身,不论学识,不论亲疏,全因天生有一颗博爱的心。她们在自己幸福的时候巴不得全世界都跟着幸福,好比许文茜。她在婚礼的幸福感驱使下,见不得人世间再有单身男女的存在。于是继续兴致高昂:“妙言和你一样大,那年新生报到的时候她背着一个斜肩带的的Nike包,跟你出国的时候背的那个一模一样,我一看见她就亲切,这姑娘性格又好,跟我特别投缘。”
闻此,九条和许文迪双双头顶绽开了“原来如此”的花朵,抽空对视了片刻,短暂交流了一下意见。九条终于明白了:学姐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全是因为那个包,全是因为和我有同样一个包的你啊。而许文迪的脑海里则充满了积极防御务必全身而退的战略方针。
许文茜又转头跟九条说:“我弟弟在哥伦比亚大学读的学士和硕士,在美国工作了两年刚回国,别看他长得有点严肃,是眉毛太浓了显得,其实人特别随和,就是偶尔有点孩子气。”
九条又和许文迪对视了一下,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有眉有目事情一点就通透,即便是九条这等反应迟钝的姑娘也清醒过来了,不由皱起眉头。
许文迪笑着救场:“姐,你赶紧换衣服补妆吧,外面的人都闹腾着要见天使长呢,我姐夫一个人在外面指定应付不过来。”
许文茜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又笑着冲九条招手:“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等她们俩从更衣室走出来时,沙发上坐了两个人,多出来一个三杯。他走过来礼貌的打量着许文茜,属于男性的温和气场迅即覆盖了整个儿大厅,抬手做了刺目的姿势说:“哇,实在太耀眼了。”
许文茜笑容中透着母性,连嗔带怪:“你呀。”又转身介绍说,“这是我们家的老邻居了,任晓川,跟文迪一块长大的。这是我大学学妹。”
玲珑剔透的九条和聪敏过人的许文迪再三再四的对上了眼,一股无可奈何的感觉波澜壮阔而来。许文迪心说:我姐的心思真是一不小心就被看得明明白白,刚才讲了一个感人的包包的故事,现在就只有“学妹”俩个字,连姓名都不肯透露,唯恐肥水流了外人田似的。九条却琢磨着:任晓川这名字怎么也那么耳熟啊。
三杯装得像模像样,规规矩矩打了招呼:“你好。任晓川。”旁观的许文迪心里早乐开了花,轻薄的想,不是你叫人家老婆的时候啦。
“你好。”九条彬彬回敬,“方妙言。”
那会她还不知道,这三个字在三杯眼里与海湾战争、巴以冲突、恐怖袭击是属于同一个等级的,都是破坏世界和平的存在,都应该集中全世界人民的力量将其扑灭在摇篮中。
“方、妙、言……”三杯左边胸腔里的某样重要器官忽然抽搐了起来,“你是……南陵大学的?”
“是南大的。怎么了?”九条暗自唾弃,不是废话嘛,许文茜的大学学妹还能是哪的。
任晓川微微露齿笑了,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满足感:“幸会。”当然是幸会。多年来良好的教养强迫他一定要笑,而男性尊严迫使他暗暗的咬了咬牙,于是他一张脸笑得雾里看花:终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伟大的九条同志啊。咱俩没仇没怨的,怎么戏弄我就那么好玩呢?
[3]
要说这件事情的渊源实在有够流长,需要追溯到他们的第二次相遇,以及本来应该发生的第二次相遇,请注意,这两个第二次并没有重合,而是本来应该发生的没有发生,但本来应该相遇的到底还是相遇了。
为了故事的正常开展,需要先交代一下背景知识——
方妙言,俗称九条,二十六岁出了点头,南陵大学博士在读,生化专业,曾经是南大的本科生和硕士研究生,再之前是南大附中的学生。她也就是所谓的南大土鳖,毕了三次业,都没能离开同一个屋檐,在一座象牙塔里挥汗如雨爬上爬下没迈出过终极门槛。随着她学历的增长,家里人开始逐个犯难,生怕她以第三种人的性别嫁不出家门。伴随着奶奶的忧愁一小撮热心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开始紧锣密鼓的给她张罗相亲这回事。于是,就有了任晓川的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