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好不容易拖着比伏尔加纤夫还沉重千百倍的步伐,饿着肚子回到家准备吃完泡面埋头大睡的关键时刻,更大的打击又以惊天地泣鬼神之猛势与她迎面扑了个满怀——朱宁同学和准丈夫齐放分手了。而九条同学必须在伟大友谊万丈光芒的照耀下即可起驾九溪天片刻不得延误。
九条的心脏瞬间被停了电,怎么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赶在一天发生了呢,难道说倒霉的事情也分淡旺季的?她已经因为实验室的那两件接踵而至的丧事打击得疲惫不堪了,保守估计暂时没力气应付朱宁的难过。况且他们俩闹分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确实是不太想去,于是说话的语气有点无动于衷。结果莫西西直接跟她翻了脸,大骂她不仗义,没良心,不顾手足爱,不来就算,组织决定把她踢出,往后再也甭来了。
无可奈何的九条一边拿凉水洗脸,一边苦闷的想:莫非继细菌,白鼠之后下一个需要去投胎的实验室成员就是我?兄弟几个再等等,咱赶一拨当多胞胎算了。一咬牙,随便换了套衣服就下楼去拦车。到九溪天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得开锅了,昏天黑地的,人们跟下水道的老鼠似的挤在一起,这么恶俗一酒吧也不知道莫西西怎么会喜欢这种地方,还好是在包厢里。
进去的时候朱宁正在歇斯底里的唱《太委屈》,满脸都是憔悴的痕迹。那一刻九条忍不住有点想哭,脆弱的感觉乍然传染过来,令她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
朱宁和齐放都是九条的高中同学,一路磕磕绊绊的走来真挺不容易的,她认为他们俩会这么一直在一起,结婚,生子,老去,死去,不疑有他。作为多年老朋友,见识了他们恋爱史上无数次的分分合合,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二人之间有着无数的问题,却从来没想过他们俩会认真的谈分手。可眼下看来,很像是真的。
九条垮着一张苍白的脸坐了过去,义薄云天的莫西西全然不理会她。于是九条又讨好似的蹭了蹭,始终秉持贯彻到底原则的莫西西还是不理她。好在徐玉洁是个有眼色的姑娘,拉着九条讲起了前情提要。说是齐放跟他们公司里刚来不到半年的小姑娘好上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九条一愣:“不会那么狗血吧,这是莫西西编的小说么?那丫头是谁,叫什么名字!”
莫西西翻白眼瞪着她:“你想干嘛!”
九条咬牙切齿:“扎她稻草人!”
朱宁放下麦克风,回了一个萧瑟的眸:“杜紫荇。”
九条当真没听清,又诚恳的问了一遍:“叫什么?”
莫西西推搡她:“九条你还嫌不够乱么?”
没想到,朱宁开口回她,一字一顿:“杜、紫、荇。”满腔恨意,字字含血。
九条一歪脖子:“肚子行?她那肚子还真行!”她说完就大脑当机了,四个人俱是没动静,屋子只有那么巴掌大点儿地方,她想找条缝钻进去躲都没条件。挺好一笑话,可在这个时刻谁都笑不出来。
然后朱宁就笑了:“取名字是挺重要的,当初我跟齐放谈了四年恋爱,才谈到床上去。他们从认识到今天还不到半年,孩子都怀上俩月了。人家那肚子是真行。”语毕也没人敢接茬,都皱着眉头看着她,闺密们纷纷觉得看她笑得挺难受的。
九条一把就把朱宁抱怀里了:“别这么想,咱家徐玉洁那名字冰清玉洁的,不也嫁人滚床单了么,现在孩子都两岁多了。”
朱宁趴在她肩膀上不说话。九条慢慢拍着她后背:“宁宁,至少他还活着,你能恨他,多好。”
莫西西心里想着,好什么好,她觉得九条的声音特别虚幻也特别虚弱。低下头把她们俩都揽过来,好声好气的哄:“没事儿了,都没事儿了啊。”
那天晚上四个小姐妹全部喝得有点过,晕乎乎的往外走。九条正遛墙边呢,就听见有个不长眼的放声呐喊:“晓川,这不是你那漂亮妹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