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桐心里一惊,急忙走到病床前。
听到脚步声,顾小影睁开眼,惊讶地张大嘴:“你怎么来了?”
管桐恨铁不成钢:“顾小影,我告诉过你不要乱吃东西的!”
顾小影的表情无辜而委屈:“我也没吃什么啊,你说我吃的哪样东西是相克的?是糖葫芦还是柿子饼?”
管桐好气又心疼,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无奈地在床边坐下,伸手覆住顾小影正在输液的左手,用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暖和着她因为输液而冰凉的皮肤。
暖意一点点渗入肌体的刹那,顾小影有些感动地看着管桐,酝酿很久,才说了声“谢谢”。
管桐抬眼看看顾小影,叹口气道:“许莘回去了,今晚我在这里陪你,你睡会儿吧。”
顾小影瞪大眼,俄而磨牙:“这个没良心的,怎么能就这样抛弃了我!”
管桐看顾小影一眼:“她说明天有课。”
“放屁!”顾小影眯着眼,“明天上午压根没课!”
“文明点,顾老师,”管桐瞪顾小影一眼,伸手轻轻拂顺顾小影额头上零乱的发丝,“你知不知道‘为人师表’四个字怎么写?”
顾小影讪笑:“口误,口误。”
“还能犯贫,可见病得不重。”管桐看看顾小影,微微一笑。
明晃晃的日光灯下,就是这一笑,突然让顾小影有些恍惚——这样温暖的笑容,带着包容与爱,重重撞击她的内心!
到这时,顾小影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喜欢和管桐在一起。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一点一滴的小动作,她都觉得温暖并熨帖。
二十五岁,爱情已经不是秀色可餐的慕斯点心,而是真正正正的花卷了——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谈爱情。
所以,让人感觉舒服的那个人、那些情感,已经润物细无声地征服了顾小影。
尽管,那时的她,还迟疑着,没有给那个明显比花卷好看多了的男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可是,此后许多年,每当顾小影想起那天晚上他不眠不休的照顾,想起他搀扶她上女厕所时,脸红的窘迫中是小心翼翼的扶持……她都会会心微笑。
也是多年以后,她看见专栏作家叶倾城的那段话:“看过感冒中的爱人而仍然爱她,才是真爱……其实在小说里,宝玉从来没有见过黛玉的病中。他们见面,总是吟诗作赋,他去搅缠她,也是她精神好的时候。如果他活生生看到这个,这些脏,这些痰、鼻涕、眼泪、脓——虽然,这一切与汗水、接吻时的唾液一样,都是身体的分泌物,他会怎么想?他还会爱他心目中无瑕的美玉吗?也许,很难……我不由得想,我们之所以没有成为我们所厌恶、痛恨、鄙夷的人,也许,只是我们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