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小弱点的优等生,才是真实的,这是桑无焉顿悟出来的真理。从那一天开始,她才真正和许茜开始推心置腹了。
原来,许茜家境并不如她的穿着看起来那么光鲜。许妈妈是下乡知青,到了农村遇见鳏居多年还有一子的许爸爸。许妈妈一家都是知识分子,可是许爸爸家世代农民,就是一老实巴交的老粗。但是,在那种形势下两个人居然就真的那么结婚了。后来,许茜一家迁回了城里,妈妈在一家纺织厂当了工人,多年后才有了许茜。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许茜寄托着自己这辈子没能实现的愿望,许妈妈对许茜的要求几近严苛,事事都要她做到最好。如今,许妈妈下岗,许爸爸在外面摆摊儿修自行车,收入不算富足。但是她一直带许茜去学钢琴,甚至在家还买了架琴。
到了中考报志愿的时候,桑无焉终于见识了许妈妈的专制。
那个时候B市中考不是统一考试,是由各个高中自主命题,考生要考哪个学校,得去那个学校考试,上线择优录取。当然,为了万无一失,家长都会大面积撒网。反正考试时间都是错开的,多点机会也没错,最多损失点报名费。
桑爸爸对女儿这一生没啥要求,就是平安幸福,上名校也好上普通学校也好,只要有书读,出来有饭吃就行,从来不给女儿压力。桑妈妈虽然也严格,但是还能认清形势,所以桑无焉也将能报考的学校都报了名。
而许茜不同,就是七中,其他啥也不指望。
“万一砸了呢?”桑无焉问。
“我妈说,上不了七中就回老家种地,我爸那份田还给我留着。”许茜答道,虽然许茜说得语气很淡,但是桑无焉从她眼里第一次看到氤氲的水汽。
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比许茜幸运了很多。后面的两个月,两个人一起为了中考冲刺。暑假七中放榜时,皆大欢喜,两人又成了同学。
开学第一天,连续三节课都是自我介绍,轮到最后一排的一个高个子男生的时候,男生缓缓站起来说:“我叫魏昊,毕业于……”
桑无焉听到魏昊两个字,顿觉得耳熟。
放学的时候,那个叫魏昊的走到桑无焉桌子前,笑嘻嘻地说:“桑无焉,你咋不认识我了?”
桑无焉仰脸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地打量了他两遍,才挖掘出记忆中的这个人,好像是有那么个叫魏昊的在她童年生活中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