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无关乎爱,无关乎感情。仅仅因为青春的洪水在它泛涨的舞蹈中把我们拉到一起。我们为这种舞蹈取了个好听的名字,你可以叫它缘分,也可以叫它友谊。
下午我们终于爬到山上,却怎么也没料到我们在那里见到了谁。是半夏,还有一个梳双辫的女孩子——一定是苜蓿。
阿薰抬头看到他们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似乎不知道该把自己藏到哪里。
“薰!”半夏说,他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月桂告诉我你们要来这儿春游。我知道我……我不该来,可能又要惹你生气了。可是……那个……”
苜蓿没等半夏把话说完就朝阿薰走了过来,她的声音很轻柔,但很清楚:“‘两只蚂蚁相遇,只是彼此碰了一下触须就向相反方向爬去。爬了很久之后突然都感到遗憾,在这样广大的时空中,体型如此微小的同类不期而遇,可是我们竟没有彼此拥抱一下……来一次世间,容易吗?有一次相遇,容易吗?叫一声朋友,容易吗?’阿薰,记得吗,余秋雨的,我们俩以前最喜欢的一段话?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如果你还对那些事耿耿于怀的话。我只是想与你和好。你看,我们就要高考了,我想考北方的学校,而半夏要考上海的美术学院。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聚在一起吗?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在这里的长满苜蓿的花田里嬉戏打闹吗?我们还能像曾经一样碰碰触角说说心里话吗?我知道你有满腔委屈,可是……”
“不用再说了!”阿薰抱住苜蓿,为了不让背后的我们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我没有委屈……不,不能这样,”她擦干眼泪,微笑着说,“来呀,我来给你介绍,你瞧,我们的‘草草世家’又有新成员了!……”
“半夏,你也过来啊!”苜蓿说。
“我……不,不,阿薰早就不承认我是‘草草世家’的分子了……”半夏还是不敢和阿薰直接说话。
“我原来管你叫什么?”阿薰笑嘻嘻地说,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又与半夏和好了。
“……猪笼草?”半夏讷讷地说。
“猪笼草不也是种草吗?就是名字难听一点而已啦!”
半夏不禁笑了出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淘气啊。”
半透明的蓝天上铺满了灿烂的阳光,清澈的浴仙湖像一掬清泪,温存地在苍翠的山间荡漾。其实山怎样水怎样又于我何妨。真正令人感喟的是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光。故事里最最重要的情节,是你我一起心花怒放。
下山的路上,阿薰与苜蓿走在一起,我则与半夏远远地落在后面。
“以前问你要选A还是选B,结果看来,你是根本不愿作选择了——既不要A也不要B。”我说,踩在小径的枯叶上,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其实,”半夏笑说,“我不止选了A和B,还选了‘C’呢。”
“‘C’是谁?”
“就是月桂你呀,小傻瓜!”
“我?胡说什么呀,你连画画只画阿薰和苜蓿,扯上我干什么?”
“哪儿的话!我怎么只画她俩了?”
“还说不是?你送我的画上画的不都是她俩吗?”
“那些画里也有你啊!”
“你胡说!”
“是你自己想歪了嘛。阿薰并不戴发夹呀——你看,大部分画上的女孩不都有一对月牙形的发夹吗?”他说着轻轻地碰了碰我头上的月牙发夹,“怎么,没话说了吧?”
“那明明是香蕉形的发夹!”我狡辩说。
“哎呀,怎么连你也许会阿薰的贫嘴功夫了?该打!”
“不过,说真的,你还真是ABC照单全收了啊。”
“对呀。生活并不是单选题,选多少取决于你自己。何只ABC,我还选了EFGH呢!”
“EFGH又是谁?”
半夏笑望着我说:“草草世家。”
七
故事说到这里似乎可以结束了,“草草世家”已经全员齐集。问题是,春游后不久,甘草忽然对阿薰说:“我有个朋友也想加入‘草草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