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半日我的脚麻木得几乎站不住,爹扶我到书桌前坐下:“是爹错怪你了。”
过了好一会儿,双腿才逐渐恢复了知觉,我拍了拍衣裳,又跳了几下:“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爹捏了捏我的脸:“雅儿,爹知道你一直想知道你娘亲的事情,今天我便遂了你的心愿。”他看了看我然后走到墙角,小心地取下画像放在一边。伸手在墙上推了下,此时墙上出现了一道四方的暗门,我低呼一声,没想到这画像后面还另有玄机。
他打开暗门,摸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用衣袖掸落灰尘,交到我手中:“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拿回房慢慢看吧。”
我的手指轻抚着盒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那个爹爹隐瞒了那么多年很严实的秘密,现在就轻易地躺在我的手中。“爹,我娘,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这个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爹迟疑了一下,目光扫过了画像,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但是迟迟没有开口。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吐出了一句话:“你娘很美,样子虽然柔弱,但性子非常倔犟,她认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对于感情也是如此,飞蛾扑火,在所不惜。”爹叹息道,“她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无论谁失去她都会是一生的遗憾。”
爹垂下了头,痴痴地盯着画像,我不敢再惊扰他,默默地走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屋子,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锦盒。锦盒里是一封信和一块通透的玉佩,玉佩是用丝帕包裹着的。我深吸了口气,将信贴在胸前,胸口因紧张而剧烈起伏。我用略微颤抖的手指缓缓地打开了信纸,娟秀的字体展现在我眼前:
雅儿,我的女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相信你已经快乐地长大了。你的童年,我没有陪你一起度过,在这里,我想向你道声对不起。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因为我自私地选择了逃避而不是面对。或许你会怪我,甚至会因此恨我,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平平安安地生活在百姓之家,才是最幸福的,这点我深信不疑。所以,不要怪我擅自为你安排了你的人生,不要质疑一个母亲对你的爱。雅儿,无论我身在何处,你始终是我心底最深的牵挂。答应我,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娘亲
在这封简短的书信下面另附有纸张,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娘年轻时候的事情,包括她与我亲生父亲的相识相恋,相知相爱。这是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娘亲用了几十页来叙述,但是提及她最终的决定时却是匆匆一笔带过,尽管笔墨不多,我也能看出她作出这个决定是多么的坚决但又是多么的不舍,最后几页字迹较为潦草,而且上面泪迹斑斑,可以想象她写这封信的时候心里已经悲痛到了极点。信中还强调了玉佩是一件信物,轻易不可示人,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请人送入宫里,一切便可逢凶化吉。
视线渐渐模糊,泪水无声地滴落在了信纸上,在没见这封信之前,我固执地认为娘亲只是躲在了某个地方,总有一天会再出现在我面前,而现在我终于明白这是我的一个梦想。早在八年前,她就跟着我亲生父亲去了,我叫了那么多年的爹其实只是我的养父。如果不是娘的亲笔书信,我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身世是这般的离奇。
我更不明白的是:世间情为何物,竟叫人生死相许。
我独自关在屋子里三天,任谁来都没有开门,常常是我倚靠在门楣的时候,听得门外有长长的叹息声。这些年因不敢轻易触碰而被我刻意尘封的记忆也随着娘亲信里的描述慢慢地清晰起来,原来那皇宫里的人与事离我是那么远又那么近。娘她费尽心思把我送出了宫,很难不去想象皇宫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收起了那些沉重得险些让我扛不住的信笺,我将它们重新塞进了锦盒中,又藏入了檀木箱的最底层,做完了这一切,我深吸了口气打开了房门。
一打开门,便看到爹担忧的神情和布满血丝的双目。“雅儿。”他轻声地唤我,我偎进他的怀里。“爹。”我小声叫着,一遍又一遍,他抚摸着我柔软的发丝:“孩子,爹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