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所在的小区,两面环河,沿河有石雕护栏,绿化带上有响应全民健身的简易健身器材以及供人休息的石桌石凳长木椅。从小到大,萧凌晖与夏芒一半的玩乐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好。”尽管已经大哭了一场,但夏芒心底还是害怕一个人独处,害怕一个人又想起文灏,想起许文灏与楚宁明天的婚礼。
一直往小区最东面走,沿着那条内河继续顺着护栏走,然后在一处长木椅处坐下。夏芒靠着椅背,抱膝将脚搁在椅上,这是夏芒喜欢的姿势,长木椅两侧是这座城市最常见的香樟树。夜幕沉沉,水面静深,弦月微光,没有星星,夏芒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搜寻着河面上的绿色漂浮植物——这座城市河面绿化工程的一项举措,久久都没有说话。萧凌晖坐在夏芒的身边,侧着头看着失神的夏芒,也没有开口。
“不小心犯的错,不甘心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说让我等他,再给他一次机会,最后却是这么快就结婚了。如果是你,你会祝福他吗?”良久良久之后,夏芒终于开口,眼睛依旧看着前面静静的小河,声音有些缥缈。话虽是问萧凌晖,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既然你不会等他,也不会给他机会,又何必介意他结婚早与晚?”过了这个晚上,夏芒应该放下许文灏,放下这段感情,然后试着慢慢遗忘,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或许夏芒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下这个人,放下这段感情,因为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段感情不值得自己再坚持,所以执意分手,冷静面对,可是萧凌晖明白,夏芒心里根本还没放下这段感情,不然今天晚上就不会这样。这个晚上前所未有哭着跑来找他,如此失态与痛哭的夏芒,以及那个“我在你家楼下”的陌生来电,在触动着萧凌晖,“分手了就不会是朋友,这是你的态度,既然从此陌路,又何必在乎他会否幸福?”
分手了就不会是朋友。此前萧凌晖与夏芒数次聊起周围朋友分分合合的情事时,夏芒都很坚定地主张。夏芒一直觉得这种决定是一种潇洒,只有临到自身时,才发现这种决定其实是感情绝境中仅剩的一丝自尊。
“如果可以,我也想不介意不在乎。”夏芒忽而低头,垂着眼仿佛正用心地看着自己的膝盖,夜色中,有晶莹的东西落在她膝上的牛仔裤上。之前的冷静,冷静地提出分手,冷静地不给许文灏机会,甚至能冷静地分析这段感情,劝许文灏放弃,祝福他幸福,其实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变故来得太突然,而夏芒心里有气,心气又素是有些高的。如果当初听闻文灏出轨心里的痛如利箭刺心那般疾而锐,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夏芒现在心里的痛如水漫金山,时时有压抑窒息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可是有些事由不得我自己控制,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与冷静。阿晖,阿晖,如果他结婚,就此将我遗忘,过得比我幸福,我怎么办?”
说到后来,夏芒已将脸埋在双膝间,声音带着哽咽。夏芒近两月流的泪,比她过去的二十五年都多,可是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样的时候有身边这人陪着她,她并不是将他当成溺水之人救命的浮木。爱与不爱,快乐与痛苦,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掩饰的。
“你比他忘得更早,过得更幸福。”萧凌晖了解夏芒,明白她现在的痛,现在的不甘,还有对未来感情生活的恐惧与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