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芒……”
“对不起。”夏芒挂了电话,站在原地失神了好久,直到夏妈妈进来叫她吃饭,她才回过神。
并没多少胃口,从程默和许妈妈的话中,夏芒知道许文灏的车祸并不太严重,或者说,总没有性命之忧。婚礼以这种方式被延期,夏芒可以想象现在楚宁的心情。许爸爸身居高位,许家在本地也有一定的声望,若是楚宁有心谋划这一切,就算许文灏不想结婚,许爸爸也不会同意,因为事情若是闹起来,对许家的影响不小,也肯定会对许爸爸的仕途有影响。不过这些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楚宁肚子里的孩子是许文灏的,若是楚宁打定主意不肯将孩子拿掉,许文灏接受楚宁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夏芒习惯性地在小区最东面沿河绿化带散步,说是散步,实则散心。说不想去看看许文灏那是骗人的,夏芒只不过告诉自己不该去看望他而已,心里却有牵挂。这种牵挂与担心,与爱无关,这是夏芒心里的想法。走得累了,便找了张长木椅坐下,时已初冬,夜已有冷意。夏芒靠着椅背,有些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披件外套,又懒得回去拿,只好用双手紧紧环着自己。
想着自己与许文灏这一路过来,想着叶子与林然现在面对的问题,想着颜颜总也缘分未到找不到一个顺眼的意中人,想着摆摆被她妈妈逼着频繁地相亲,夏芒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爱情是什么?天长地久,还是曾经拥有?婚姻是什么?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是两个门当户对条件合适的人在一起生活,又或者只是两个孤独灵魂取得慰藉的一个途径一种妥协?“婚姻不是两个好人生活在一起就会有幸福的。”萧凌晖的话浮现在耳边,夏芒忽然就觉得迷茫万分。相爱的人结婚不一定幸福,两个好人在一起也不一定幸福。那么幸福究竟是什么?怎么样才能幸福?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读书工作都没怎么操心的夏芒这一刻忽然对未来有些害怕,毫无安全感。
一根冰棍出现在夏芒眼前,夏芒顺着拿着冰棍的手往上看,其实甫一看到那只手,夏芒已经知道是谁了。
夏芒松手接过冰棍,往长木椅右边挪了挪屁股,左手轻拍了拍椅子,示意萧凌晖坐到她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话刚问完,夏芒就笑着摆了摆手,开始拆冰棍的外包装。这一带是她夏芒有事没事闲晃的地方,也是萧凌晖经常走走坐坐的地方,不管是他特意来找她,还是偏巧碰上,都不是稀奇事。
冰棍是夏芒最爱的麻酱棒冰,从小到大,近二十年不变。
“特意来安慰我?”无缘无故买冰棍,肯定发现了什么。
“好吃吗?”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
“哎,天寒地冻,风雪交加,衣衫单薄,可是邪恶的皇后娘娘还要逼着白雪公主吃冰淇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夏芒小心地咬着冰棍说得一脸的哀怨。
夏芒有个爱好,越是冬天,越爱哆哆嗦嗦地啃棒冰。这座城市的冬天已经很难看到雪了,但在夏芒小时候,鹅毛般的大雪那是常有的事,老屋屋檐下过雪后就会结起冰棱,长长的透明的呈尖锥状。每每这种时候,夏芒就缠着萧凌晖给她摘冰棱,然后戴着滑雪手套,捧着冰棱,将冰棱咬得咯蹦响,吃完拉肚子的时候,她倒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状似痛苦地哼唧哼唧有人侍候,可怜的萧凌晖总会因为他摘冰棱给芒芒吃而被萧爸爸痛捧一顿。
“不好吃那就还给我吧。”萧凌晖看着一脸贪婪又冷得倒吸气的夏芒摇头。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后妈让我死,我不得不死。”夏芒说得慷慨激昂,借此将啃冰棍带来的寒气击得粉碎。
“待会儿拉肚子我不负责。”萧凌晖话虽如此,手却已经脱了外套,披在夏芒身上。多少年了,夏芒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拿冰棍哄她,一看到冰棍,夏芒的心情就会自动变好。当然,这仅限于夏芒的心情虽不好,但也不至于太糟。如昨晚那一幕,将全天下的麻酱棒冰都堆在夏芒跟前,她也不会开心。
外套上有属于萧凌晖的气息,让夏芒安心。
“你被萧爸爸修理我也不负责。”夏芒说得心安理得。
“哎,从小到大都这么凉薄。”萧凌晖做摇头叹息状。
“人不凉薄,天诛地灭!”夏芒随口瞎掰。
“要是真能这么凉薄,就好了。”萧凌晖看着兀自小口小口啃着冰棍的夏芒,看着她一边龇牙哆嗦着,一边满足的叹息,脸上的贪婪有种小女人的娇憨。
萧凌晖的声音很轻,似喃喃自语,夏芒恍若未闻,只是咬冰棍的动作不由得缓了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