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带钥匙,小柏不在,我没提前给夭夭打电话,等到了夭夭楼下我才给夭夭打了电话,夭夭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上来吧。”
其实我听得出来,夭夭让我上去的语气很勉强。
果然,我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冯小北一边往身上穿着羽绒服,一边笑着往楼下走着,我站住,冯小北正低头对齐着羽绒服的拉锁,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刺伤了我的眼睛。
“嗨!”冯小北举起右手,朝我晃晃手指头:“过来了?”
我装着没看见没听见,准备绕开冯小北上楼,冯小北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和我躲向了,不偏不倚的正好挡住我的路。
我冷淡地抬眼看向有点儿居高临下的冯小北:“干什么?”
“十八,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冯小北微微翘起下巴,看着那团貌似行为艺术的绒毛胡子,我可想一把火烧了那玩意儿。
“让开!”我烦躁的推开挡路的冯小北,上了楼,拐过楼梯角,我看见夭夭倚着门,看着我,冯小北打着口哨转身下楼了。
“你能不能不对小北有偏见?”夭夭皱着眉头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小诺给我打电话过来,说你有点儿麻烦,至少人家小北想带着哥们儿冲过去帮你。”
其实我对冯小北什么偏见都没有,如果他和夭夭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如果他不是刻意地、有意无意地遮挡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的话。
我转着热水杯子,看向夭夭:“冯小北,结婚了。”
“这我知道。”夭夭没有任何反应地弹着指甲。
我很想说:“你是不是一定要失去点儿什么,才要想到后悔?”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我阴错阳差地说:“夭夭,你不小了。”
夭夭接着弹着她的指甲:“嗯,我知道。”
小诺的电话过来了,小诺说她已经和木易分开了,正往回走。夭夭心不在焉的看着窗户外面:“你今天怎么了?”
我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遇到不该遇见的人了。”
夭夭躲在卧室给冯小北打电话,我听得见夭夭时不时的笑声,我从冰箱摸出一罐啤酒,看看日期,已经过期了,我打开这罐儿过期的啤酒,懒散地走到阳台,喝了一大口,看着窗户外面寒风中的行人。
人这辈子,抓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太多,那些注定要绕来绕去的人和事儿也太不确定,还不如一大口过期的啤酒来得更实际,至少还有种味道让你记得住。
人的年龄一旦大了,朋友就会变得越来越少,可以让自己安心靠着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人的心和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单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生命的规律。
我突然想到7月又14,那个我们即使不用见面都会熟悉彼此味道的朋友,7月又14是个特别的女人,幸好这个特别的女人又是我的朋友。这个世界上,欠我酒的,一定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很幸运,因为有生之年,我总有喝不完的酒。
回到家,小柏快要被中毒的电脑搞颓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像一个风尘仆仆的牛仔,在经历一次浩劫后,终于回到温暖的地方。
小柏惨兮兮地笑:“帮我压压后背吧,我被电脑欺负了。”
小柏趴在床上,我仰躺在小柏背部,小柏笑:“你放心把你的体重压下来吧,你现在瘦多了。”
我多少有点儿惊喜:“真的?”
小柏喘口粗气:“嗯,不过不是天空飞着的鸟儿,是非洲草原跑着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