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面试,面试的主管跟许小坏有得一拼,对自己的手指甲有着极其狂热的呵护嗜好。
“以前做过文案吗?”干练的主管的睫毛非常纤细,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用睫毛膏刷出来的。
我小心地点下头:“做过的。”
“你擅长哪个方面?”主管无意识地弹了下指甲,声音纤细得像次声,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听见了。
我更加小心地犹豫着:“都差不多吧?”
主管抬头看我一眼:“什么叫差不多?到底差多少?差五十米也是差,差一米也是差!”
主管的声音让我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我竟然说:“还差,差不少。”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水平说得这个也高,那个也高,这不就说实话了?”
从公司人事部出来,我竟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把自己填写的工作表格撕扯成碎片,丢到旁边的垃圾桶中,有时候工作,也是一种缘分,碰不上的时候,就像爱情一样。
大厦的旋转门,我低着头随着旋转门转了出去,温暖的阳光刷着我的眼睛,我闭了闭眼睛,听见后面有人叫我,转头,看见有人从旋转门转出来,是木羽,木羽穿着浅色的衬衫,胸前挂着工作牌,木羽的眼镜被阳光反射的光线盖住了,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来这边,有事儿吗?”木羽朝我的方向走了几步。
我犹豫了一下,摇头:“过来找一个朋友。”
木羽看着我,没有移开眼神,我尴尬地别开眼神:“你在这里上班?”
木羽突然笑了:“还好,你现在看见我,至少不会仓皇失措地光知道跑,你的胆量我是知道的。”
我嗤笑:“我干吗要跑?”
木羽挑着嘴角接着笑:“挺好的。”
我转身往台阶下面,木羽跟上我,在我前面站住:“等一下。”
我冷淡地看着木羽:“又怎么了?”
“木易说,小诺可能要搬家了。”木羽转脸看向别处:“真的?”
我有些发愣,小诺好像没有跟我说过要搬家的事情,木羽从口袋中摸出烟,在手里转着,舔了一下嘴唇,笑:“不用这么绝吧?”
“我不知道。”我别开眼神绕过木羽。
我听见木羽的声音:“十八。”
我没有回头,木羽说:“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做过让你感动过的事情?”
大厦前面的人行横道,有人抢行,司机慌乱地从车上下来,和停车场的保安一起扶起有些站不起来的女孩子。
“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做过让你感动的事儿?”木羽重复了一遍。
我听见刺耳的刹车声音,一辆红色的车子停在我前面,车窗摇下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是许小坏,许小坏胳膊拄着车窗,纤细的手指把墨镜往鼻梁下面一拉,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歪了歪嘴角,笑了。
“上车。”许小坏看着我笑:“相逢不如偶遇,我刚好找你。”
我心虚地看着许小坏:“你找我干什么?”
“想喝酒了,小诺说你今天有面试。”许小坏发动车子,看看大厦门口,笑得很奸诈:“我还真是有点儿好奇,十八,你说你当初要是跟了木羽……”
我冷着脸看许小坏:“你什么意思?”
许小坏打开音乐,笑得很妩媚:“只是好奇,不知道你们会发生什么,我觉得,好奇的不止我一个,比如小诺啊夭夭啊阿瑟啊方小刀啊,或者左手……”
我敏感地扣上安全带:“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许小坏随着音乐哼着歌儿:“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说,小河沟里面翻船这句话吗?”
许小坏停顿了一下:“就是因为好多人都没把小河沟当回事儿。”
“你不会是怕我吧?”许小坏把我眼前的啤酒杯子倒满,诡异地笑了笑:“我就请你喝个酒,你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吗?”
我没想到许小坏会请我喝酒,而且只请我一个,这让我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忐忑,还有点儿不安。餐厅里,客人稀稀落落的。
许小坏喝了一大口啤酒,舒服地深呼吸:“闷死了。”
“有什么可闷的。”我没好气地瞪着许小坏:“找夭夭好了,你俩逛街都能把店家逛得没脾气了。”
许小坏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盯着我:“木羽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喝了一口啤酒,许小坏眨巴着眼睛看我,我嗤笑:“他说,他有没有做过让我感动过的事情。”
许小坏收回眼神,抿着有着珠光唇彩的嘴唇:“那他,有没有让你感动过的瞬间呢?”
我盯着许小坏的眼神:“我说没有,你信吗?”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产生爱情之前的互动有很多,首先得让对方感动,因为感动是心软的前提,心软是爱情的前提,而爱情是两个人可以展开纠缠的前提。对于木羽,我只敢也只能用想起这个词语,我问我自己,如果我说没有我自己会不会相信呢?在我半条命都没有了那个瞬间,我收到木羽的短信,木羽说:“至少你得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原来感动不过就是这么几个字而已,有时候想想挺廉价的,一条信息,全球通是一毛钱,神州行是一毛五分钱,动感地带包月卡二十元附送三百条信息,小灵通更便宜,才八分钱,去物美超市买东西,所有不成毛的零头统统抹掉不算。
许小坏敲敲桌子:“喝酒啊,你发什么愣啊你?”
“你,怎么突然想请我喝酒?”我跟许小坏碰了一下酒杯,看着许小坏笑得像狐狸一样的表情。
许小坏舔舔嘴唇,笑得很诡异:“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什么了?”
我点头:“没错。”
“那你想起什么了?”许小坏眯着眼睛看我。
我笑:“黄蜂尾上针,最毒女人心。”
红袖香痕 更声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