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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爱需要付出代价(2)

雪融化后是春天 作者:目非


过一阵,若吟在里边叫他:“你干吗呢,洗不洗啊。”

他进去。若吟已侧躺在床上,穿了红色蕾丝小夜衣,隐隐绰绰,风情弥满。眼底柔媚如丝,摆明了诱惑。

他自然不是受不了诱惑,实际上他心事重重,毫无兴致,但是,他希望自己能借此忘记什么。还是上前。她扑到他怀里。低低说:“至鸣,礼物就是我。喜欢吗?”吻他,边吻边喃喃说,“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想我吗?”

很快就完事。

他本想放慢速度,做出感觉。但是感觉却令人沮丧地没有到来。没有迷狂,没有激动,甚至纯生理的兴奋都有点压抑。他才想,身体与身体是不一样的,而自己的身体现在已经有点挑剔。

她不是很满足,说:“你,有事?”

他不说话。躺下来,点烟。

她靠到他胸上,说:“为那个计划吗?资金不够,我让我爸再拿些。不要急。即便失败也没关系。”

“我不会允许失败。”他说。

“我没怀疑你,我只是更希望你开心点。至鸣,我们早点结婚吧。今年好吗?”

他没言语。吞云吐雾。自己的心在云雾中像头迷路的羔羊。

几日后,冯家和史家聚了一次。矛头直指婚姻。

冯至鸣如徘徊悬崖,似乎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想看白骨森森,那么,忘掉那个女人。

他也想。摒弃内心的思念,一次次跟自己作对,硬是不见她不跟她通话。他想忘记。虽然真的如受桎梏。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他把精力全放在计划上。似乎是将思念压下来了。

一次加班,方圆突然给他打电话,似乎喝了酒,大了舌头说:“至鸣,你陪我说说话。”

他说:“你在哪儿?”

她说:“某某酒吧。”

他说:“陈剑呢。”

她说:“陈——剑,他去了哪,他能去哪?”

他心一惊,然后听到她在电话里哭。

他去酒吧接了送她回家。起先两人都没说话。外面落一点点细雨,雨丝滑到车窗上,被猛然的车灯照亮,像一条条受惊吓的虫。他觉得内心在冒火,一点点地烧起来。

方圆说:“至鸣我怎么办?我跟他生活越多我越离不开他,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多好,除了没给我感情什么都给了,他做得比人家有感情的还细腻还体贴,我越来越沉陷了,你知道么,他会给我亲自做饭,我只要说饿,无论多晚,他都会爬起来做。我说累,他甚至会为我捶背,我心情不好,他给我买礼物逗我开心。每天给我电话,问饮食起居。你知不知道没有男人像他那么对我好,我总是产生错觉,觉得他爱我,不爱我怎能做得那么周全。我不行了,我现在不满足交易,我贪图更多,不仅人我要心。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心里只有她。我提出后,他冷淡地拒绝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那种事也不怎么做。他也是有正当需要的男人。他不用我,自然是有——”

“不要再说。”冯至鸣切断她,说,“陈剑去了哪里?我把他揪出来。”

她苦笑,说:“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昨天下午走的。我想不外乎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真的嫉妒她,我有时真想……真想……”

“与她无关。”不知怎的,居然会为她开脱,虽然他早就恨得牙痒痒的。

送走方圆。他去了她那里。砰砰敲门,自然无人应。他打电话,无人接。打手机,打了很久,居然真的是陈剑接的,这么晚,他们在一起,似乎她就躺在他身边。他们在干什么?他发现自己身体都颤抖了,无法忍受。

当“我爱你”三个字说出时,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了,然而痛苦也在瞬间降临,如此浓重的阴影。

他不是陈剑,不喜欢虚与委蛇。尽管脚踏两只船,更容易将事件压到最低的风浪。但是他一贯的原则是尊重自己的心。虽然这颗心要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且即便付出,那个女人也未必当他是什么。

他先将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说了。一次晚餐,父亲大谈史正雄(若吟的父亲)当年走私起家,眼内颇不屑时,他说:“我一点都不爱若吟,我们也从没有过承诺。能不能停止你们一相情愿的撮合。”

父母大惊失色。

父亲说:“说归说,史正雄我是看不起,做生意太卑劣,但是,成王败寇,无话可说,说说也只为消气。你别孩子气,婚姻哪是男欢女爱那么简单,你那计划十几亿的投入全在他手。他一撤,做了一半的计划白搭先不说,其他投资人为自己利益肯定跟着撤,再加银行追债,股票全线下跌,怎么办?整个冯氏全会毁了的。”

母亲也急道:“至鸣,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你们不处得挺好?若吟是真心喜欢你。妈看得出来,你娶了她,绝对不会吃亏。”

“是啊,我就说,史正雄我斗不过,可是他没儿子,他一手创的天下不都为我们冯家准备的吗?想到这点,我就开心。”父亲居然真哈哈开怀笑了。

冯至鸣这会觉得生意场上浸染过的人无人不卑劣。只有赤裸裸的利益,没有感情。或者说感情全为利益开路。所以,陈剑不算卑鄙。自己跟史家的联姻只有更卑鄙。

便更加无法忍耐。

他手握成拳头,恨不能砸到桌子上。

憋了良久,他说:“我最近在物色新的投资人。也在加强与银行的公关。”

父亲忽地站起,起得太急,身后的椅子哐啷晃了一下。他指着至鸣说:“你给我听着,你要动分手的念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冯至鸣心里凝出一簇冷笑。小时候是打。没头没脑地打,他的身上现在还有很多少年时留下的伤痕。长大后,仍是暴力为主。押解去国外念书,他身边永远有保镖,不是保护他,是监视他。直到他终于绝望,停止对自由的追逐,才恢复自由,只是这个自由也只是模子里的自由了。

那么,现在,还能怎样?监禁?是啊,他做得出来。

这样的家庭,没有快乐可言,生下来,是一种灾难。

出去后,他的拳头还是出来了,重重击在围墙上。沙砾与石棱迅速刺穿了表皮,血顺着凹凸的墙面留下来,有些就永久地粘在凹槽里。但是几场雨几场风,就会把血抹得干干净净,这不像心里的伤,有永难愈合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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